夜里如墨颜般深浓,却有朵朵雪花点缀,“吱吱”雪被踩踏的声音,清脆微妙,绛莺跟随带头侍卫一路左右弯曲,由御花园到未央宫再到她不知所名的宫殿,身上一袭暖裘衣积满了雪,绛红丝带沾了雪,顿时沉绸了,裙摆和鞋子也透了凉气。
越来越稀疏的路、越来越深邃的宫殿,她停住看着身边这个异常冷静的侍卫:“怎么还没到。”
侍卫:“请郡主赎罪,绕过这个花庭就到了”
她眼睛一转,侧身后退道:“好,继续带路”
看着他从她眼前绕过去,她才继续抬脚。
彼时三更夜里,一片漆黑,二人停留在一座陈旧的宫殿,宫殿门口两个太监开门,绛莺细细看起这座宫殿来。
庭院深处开满了红,在满地的白雪中显得独秀亮眼,梅盏灯花芯是去年燃的花油,宫门前挂的吉祥如意灯尽管旧了,却未曾积灰,宫殿里的花都是近内的水仙,雕梁画栋的四角都是新翻修而成的,绸红色的锦缎挂在红花梁柱上,显得格外喜庆。
雕刻金篓的门推开,绛莺一眼就看到主位上坐的人。
十九岁的少年眉眼间透着温润,精致如玉的脸仿佛人间下凡的嫡仙,举手投足散发着优雅,薄凉的唇透着清冷,绛莺从未如此仔细看过别人。一时间顿时想到“人如玉,世无双”。
“是你”她放在门上的手缓缓移开,双手垂下,青绿宽锦袖口遮住。
段凤息眉眼轻轻一笑,优雅的放下杯子:“永扇郡主”
“既然是南阳王,那么这事就更好说了”绛莺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我不过是路过西湖,不知王爷的侍卫为何…如此紧张的捉拿本郡主,无奈之下到底此处,王爷觉得此等侍卫应当如何?”
段凤息眉眼轻笑,起身走过来,眸光清冷:“永扇郡主是聪明人,你在西湖看到的所有…足以乱动大君,不如永扇郡主告诉本王你看到了什么。”
“我说过了,我是路过。”眼看着他离她近,强大的压抑顿如山倒,绛莺后退两步。
“如此…”他低头沉思片刻,一袭青衣散发着儒雅气质,眸光微抬,眼眸刹那间含着冰魄般寒气,他缓缓道:“本王诚邀永扇郡主到府邸观光,还望郡主不要拒绝。”
说着,四个侍卫一闪而过,绛莺忍不住气结:“你…”转而轻哼:“你以为就这些侍卫就想拦我吗,做梦!”
绛莺一个腾空起身,扬掌打向他,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她今日平安出去,日后她定要让他不得好过。
然后,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润尔雅、清瘦如竹的王爷居然也会武功。
一掌被他轻松躲过,他单手抓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紧接着就感觉到胳膊传来一阵痛处,她急急后退,柔着胳膊,狼狈的狠笑道:“没想到平日里儒雅的南阳王居然身怀武功,怪不得永平王几次刺杀都不得成功,我还想着是王爷智比寻常,原来也不过如此”
段凤息不急不缓的抚摸他衣裳的褶皱,乌黑的长发垂腰,仿佛置身事外的桃园公子,刹那间,手指轻抬,眼睛闪着极为清冷的光,绛莺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到远处案机上放着一把绿柄桃花扇,一个翻身过去,再转身时手腕用力,五指一松,绿柄桃花扇旋转成疾带着强烈杀气向四个侍卫打去。
那柄桃花扇宛如一把利剑宛成的剑花,在段绛莺周围迅速飞过,四个侍卫应声而倒,她侧身靠在桌上,手只抬了半分,单手接住扇子,潇洒一展,煽着扇子,嘲讽道:“王爷的人似乎都是废材。”
段凤息依旧不急不缓坐在主座,他端起茶又放下,眉眼带笑看向她,清润的声音:道“郡主武艺超群,自然看不上本王身边的小喽啰,若你打的过接下来的人,本王便放了你。”
她转身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晏鸣云,她立刻冷声道:“好”
晏鸣云脱了风衣,站在门脚,看着段绛莺已经飞身出了房间,他慢慢回神,因长年带兵的磨炼让他显得格外深沉。
段绛莺站在满院梅花中,梅仿佛点缀了雪,在寒风中傲骨而立,粉色的长裙绿水色的袄衣绯红云丝绣鞋,迎风而立,背立直挺,她高傲的看了眼两手空空的晏鸣云,道:“仲景侯若输给了本郡主,可不要嚷道是本郡主没给你准备时间。”
他俊朗的脸展颜,左手附身后道:“无碍,郡主当心了。”
疾风夹杂的寒风并着一把扇子,无情划过梅树枝头,宛如把把利剑刹然而至,段绛莺招招致命,院里矗立的梅花,扇子所过之处无一完好,她仿佛带有毁灭性的摧残了这些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