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狭小闷热的空间里,我才真切地体会到,作为父亲,面对孩子生病,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
女儿前天夜里入睡时,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因为晚上吃了一些哈密瓜,怕是被甜腻的汁水呛到了,就没太在意。
谁料,第二天夜里,原本已经安睡的女儿,再次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惊醒,并且咳得越来越剧烈,甚至出现呼吸窘迫。
见到她急切地拍手抓鼻子,张着小嘴,憋得通红通红的小脸,我和爱人的心都紧紧地被揪着。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但是,对我们来说,简直比一辈子还长!
再次把女儿哄睡,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我们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整夜里,我和爱人都不敢睡得太沉。总是不是看看女儿,听听她的鼻息……
就这样,我抱着女儿在医院的走廊来来回回地走着,一遍一遍地回忆这两天发生了什么,让女儿出现如此急症,试图找到病症的原因。
两个半小时的排队等待,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面前的每一位家长,怀里或者身边都带着自己的孩子,他们如我一般,体验着焦灼、不安,以及压抑着对于这拥挤的走廊、烦闷的午后与漫长的等待所带来的愤怒……
女儿最终在一阵阵烦躁和哭泣后,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我尽全力让女儿感到舒适一些,找了偏僻的一角,为她哼唱着摇篮曲。听着她平静而均匀的鼻息,知道她已经熟睡。
此时,也轮到我们就诊。
听完我们的描述,医生示意我们不要惊扰女儿,并对女儿肺部进行听诊。随后,医生又急切地要叫醒女儿,我们配合医生的要求,轻轻拍打女儿肩膀,但并没成功。
这时,医生抓住女儿的脚,拍了拍脚心,依然没有动静。
医生加大了力度,又拍了几次。
女儿突然惊醒,像是从梦魇中归来,瞪大了双眼,诧异地看着我们。
我和爱人都试图去安抚女儿,却遭到医生的阻拦。
“别哄,就是要听听她怎么哭。”
女儿低声哭了两声,又停了下来,莫名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医生又拍了女儿的脚。
这次,女儿明显感到不舒服,放开声哭了起来。
医生敏锐地感觉到女儿哭声的尾音有变化,像是换气不及时而产生的一阵短促的“呃”的声音。
“以前哭也这样吗?”
“以前像是没有,也确实没关注过……”我们如实地回答着医生的问题。
接着,医生用鸭舌板和小手电,看了看女儿的咽喉,“糟了,嗓子很红,喉炎!”
我并不是怀疑医生的专业水平,但是,如此简单的检查之后就立刻下判定,随后就是一堆药物,让我感到突兀。
“怎么会突然得喉炎呢?”
“有没有晾着?有没有吹空调?最近孩子经常接触的被子、毛巾、地毯等等有没有换?家里有没有人吸烟?……”
医生给出的一连串的排除选项,让我们也感到云里雾里。中医讲究辩证,西医看中循证,两者都在各自的理论体系里提到了个体化与群体之间的微妙关系。
就女儿的疾病而言,我们并不是一定要追究医生给一个明确的病因分析,但是,总觉得仓促的就诊过程,武断地诊断,以及“标准化”的处方,多少让人感觉不舒服。
然而,整个诊室里弥漫着急切、焦躁的氛围,我们身后还有漫长的队伍,还有和我们一样等着医生给出诊断,开出药方的家长……
我和爱人抱着女儿离开了,带着一堆药,和我们一堆来不及问的问题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