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又一次从梦里醒了。梦到爷爷,他不善言辞、庄重、会笑、会生气的长辈。我记得最早的开始,是我两三岁时的事了。那个时候家中很忙,父母便把我从县城寄养到乡下的爷爷家,也就是我爷爷奶奶的老家,那是我拥有自我意识中最早的记忆了。我不知道,我刚出生时,他们是否见过我?但我猜他们应该见过了。我现在已经依稀记不得,那时他们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了;我猜应该是开心的。08年的乡下,不像县城那样发达,但也充满不一样的生活。城市的发展让社会水平不断提,但也失去了生活原有的韵味;快捷的生活节奏,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人也不能一味的看向一面,毕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
可能是有意识的,第一次来,所以我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占地的面积是一横面的长方形,大门的位置在左下角。刚进门映入眼帘是一间充岁月冲刷的“土瓦房”。走进小院,回头一瞅才知知还有间一个窗户的小平房。推开木条编制的木门,里面放满了干草和各种大小的木柴,一旁还放着一个大铁锅,锅比我整人都大。锅面几乎满是铜色,锅底的黑色,是我见过最为厚重的。单看外貌,就能看出上面岁月的时光。之后便没有什么东西了;当我要走时,看着光透过窗户落在地面,尘埃在光的照射下随空气舞动。我伸手去抓什么也没有,就没兴趣的走了。
院子上东边和南边是一排的树。南边从右数第三棵;是分成两叉的树,和又大又高的树不同。它对比其不高又非常矮,有从地上两叉式生长,所以我很喜欢它,抱住其中一叉树干往上爬。可那个时候太小了,往上爬又滑下来,三分钟的热情一会就没了。东边一排树后面是一整面红砖砌的墙,中间往右边多一点是一个竖着长方形门口,而门口右边有一个用大塑料布包裹,绳子绑着的东西,我看了一眼就走了进去,接着我的全身如同一尊一动不动的雕塑;我看着一只大耳朵,四脚爬行,粉色的生物左右晃脑,像是在看我,又不像是在看我。我的心在不断的快速跳动;我想跑,但我却跑不动,像被定住了。最后可能是勇气战胜了恐惧,我慢慢的后撤,一步一步撤到门口,感觉合适的时候撒腿就跑,头也不回,生怕它追过来了。之后我才知那个奇怪生物叫“猪”而之后我也没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进到里面去。
我跑出来后,静了静,平下心。因为离的近,想进左瓦房看一看。这是长的土瓦房,中间隔着一面墙,左右各一扇门,土瓦房下还有两阶不大不小的阶梯。当我刚要跑进去时,左土瓦房的门,突然开了。从里走出来一位看着很年长,头发是黑色,但脸上布满皱纹,穿白布衫黑布裤的老人。老人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我的父母。我被看的有些害怕,刚静下的心又瞬着提了上来,一蹦一跳越过阶梯,跑进右瓦房去了。屋内很空,横梁是几个根横宽比我都长的巨大房梁,其次就只有一个用木头组成像衣柜的木柜子,和一个中药柜;至于为什么是衣柜,可能是柜子上面绑着一个横着的铁线;而这个柜子,我感觉非常适合用来捉迷藏。至于‘中药柜’这个名字是后来听别人说的;而且是柜子上的抽屉,最是吸引人,我一个一个的抽,有的是空的,也有的里面有一点小玩意儿;如钥匙、蜡烛、小铁块……我一直抽,一直到全部抽开。好奇心挥发完,听到了呼唤“俊杰”我便跑了过去。“来了”我马上回答到。出门看见父母在和那位陌生的老人正在小院上在交谈什么,等我跑到母亲身旁边时;他们的目光转移到了我身上。母亲直接说道:“最近我和爸爸比较忙,所以让爷爷奶奶来照顾你一段时间。”说完父母便走了。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看着爷爷他。爷爷问我:“你吃饭了吗?我没有说话,直接摇了摇了头。
爷爷见此也“嗯”了一声,便往小平房走去。推开木门,看着大黑锅,抓起锅耳,抱着大锅朝外走。到平院上;把锅放下,又朝小平房走,我以为是去拿干柴的,结果爷爷直接一拐,朝小平房一个小拐角里拿出几块方方正正的砖头,不仔细看都不知道这里有个小角落。爷爷把砖头一个个拿出来,再用砖头在院子上,摆出‘冂’的模样;又把大锅放在摆好的小灶台上。“你去帮我拿些干柴过来,放在这里”爷爷说完,指了指砖头垒成的烧火灶旁边。我点了点头,跑小平房里。我不知道,要拿多少,所以用手不停的往怀里塞,直到塞不下为止。我抱着干柴左一步右一步慢慢的往前走,过程中,一根一根小树枝往下掉。终于我颤颤巍巍走锅旁,手一撒全部扔到地上。我蹦蹦跳跳,清理身上干柴留下的灰尘;清理完再往回走,又把掉下来的树枝再捡回去。刚捡完,爷爷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撒子’。用高梁苗绑成一把刷子,专门用刷锅的。我们这里都叫撒子。爷爷把撒子扔到锅里,提着桶走到大塑料布旁边,也不管绳子绑的紧不紧,从抓起塑料布的一角从下往上掀。反正当时我感这绳子就是个摆设,而里面被包裹的东西露出了它直面目;是一口大缸和一个机器装置。这口缸比我踩着板凳都高,我根本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爷爷提着桶从缸里装满了水后,我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我跑到缸旁边,看着这个比我整个人都缸;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从书上看到的‘司马光砸缸’的故事,不知道是故事中缸大,还是我面前的这口缸大。
爷爷往大锅里倒了点水,用撒子左右转着圈刷锅。大概刷到合适的时候,爷爷抓着两边锅耳往一边一泼。我没有太多的感想,就当给院子上的花花草草浇水了;然后爷爷又开始刷第二遍,同样的动作,一气呵成。爷爷拿着旁边的干柴往里塞,但并没塞满,在中间留有一些空,又拿起干草在那双满是老茧又朴实无华的大手上慢慢的搓揉;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一直到之后……接着爷爷伸手从布裤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小纸盒,把手里的干草递给我,从发毛的纸盒抽出一根火柴,从侧面一擦,火柴没有点燃,接着又一擦,还是没有,接着一擦……直到第七次火柴终于点,过程中,我看有毛躁。爷爷一手两指拿着火柴,另一手小心翼翼护着,生怕小火团突然熄灭。我把手中干草递去,爷爷护着火柴的那只手,慢慢接过,把干草拿火柴上面,点燃干草。我看着被点好干草,火烧不断燃烧,逐渐入迷;说是被点燃的干草吸引与其不如是第一次见到火而被吸引。爷爷也在旁边说:“玩火的小孩尿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旁边点头回应“嗯嗯。”
爷爷将燃烧的干草,往之前塞木柴留下的空里,放进去,两指一弹火柴也顺手丢进去。在干草没将干柴点燃前,不断放干草。我看着锅底下干枯的木柴在火焰中不断的燃烧自己,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我就蹲在一旁看着火焰燃烧;锅面上剩余的水分,不断缩小直至不见,变成白色烟雾消散于空中。而爷爷期间又回到屋里拿东西去了。从屋里出来后,右手拿着一个老旧的瓷碗,上面还包裹着一个用到发黑的塑料袋,用毛绳牢牢的绑往。可以想象这个塑料袋用了多久。左手则拿着一把一看就是岁月洗礼过的锅铲。让我拿着那瓷碗,爷爷先去刷了一遍锅铲,又走到锅旁把锅铲放进,不断高温的铁锅中,瞬间发‘咝咝’的声音。一看就是刚刷完的锅铲上还里残余的水分,很快锅里便没了动静。紧接着爷爷又从我手中拿过那个瓷碗,解开毛绳,揭开上面的塑料袋,碗内是一些看起来油油的白色东西。“这是猪油”爷爷解释道,拿到我面前给我看了看,我又顺手接过递来塑料袋,爷爷拿起铲子,往碗里铲出一些猪油,放在已经热的冒出白烟的锅里。铲子上的白色猪油一放进去,就像冰融成水一样的化开了。透明的猪油在锅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爷爷搅动着锅铲,使那些还没有化开的猪油,快速化开,当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又一位女性的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身上的服饰和爷爷几乎一样,满面慈目。手端着里多了一个木编的盆子,盆子里是一些已经切好了的青菜,肉和各种的调料。
我看着她,她也看到我,走了过来说:“是俊杰啊,又来了。”我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很高兴,但我不知道她是谁,就刚开始到遇爷爷一样,很拘束。“我是奶奶呀!”说完蹲下身子一手托盆子,一手摸了摸我的。我看着那一只满是老茧的手上,干裂的皮肤如同大旱中龟裂的大地,不知是受过多少日日月月的风吹雨打。尽管那双手看起不堪入目,但却风高亮节淳厚朴实。“奶奶”,我呆滞的叫了一声。她脸上的笑容,为慈祥的面容,增添了些许生动的色彩。没有和我说很多,便接着忙去了。爷爷在锅前炒着菜,奶奶在旁边打着副手。爷爷说着“肉”,奶奶便把肉倒进去,说着“盐”,便抓起一小撮盐撒进……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之间的默契,也不知是多久才能达到这种心有灵犀的境界。爷爷炒完,便让奶奶接手。爷爷让我也跟上来,走进这个一开始想进却没进成的右边土瓦房;刚进去就和左边那个土瓦房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左边空洞的瓦房给人一种人走茶凉萧条感觉,而右边则完全相反,充满了生气和温馨。各种家具都排在墙边,中间什么没有给人一种东西很多,却很宽敞的感觉。
我跟爷爷进屋,好奇的看着周围,有木头做的大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堆东西,有小铁盒,包裹的塑料袋,几个叠加的盘子……等等,爷爷一手提起门拐角的竖立起来小木桌,也就我高一点。又指了指木柜下‘马扎’,“你去拿三个马扎过来。”说完又顺手拿起几个盘子和筷子朝外走去。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还是比较难的;这不像搬木柴,太重了,可以一根一根的拿,但一个马扎的重量差不多抵得上一小捆木柴了。我只能双手拽着马扎,慢慢往后拖着走;拖拽着一个体形和我差不多大你马扎,走门口时,门有两阶段的阶梯,我调转方向把马扎直接推下去,自己再往下走。拖着马扎看向小院子上,摆好的小木桌,拽着马扎过去,把一马扎放好。同样的动作重复两次,把另外两个马扎也放好。爷爷见我做完这一切事,让我坐好,准备吃饭。我听着爷爷的话做,坐在马扎上手扶着木桌。等着爷爷奶奶做好饭。爷爷把炒好的菜,端了上来,一道青菜抄肉。爷爷递给我一双筷子后,也坐了下来。我们坐等奶奶来,过了一会,奶奶来了,她给我端了一碗稀饭,又递给了我一只勺子。我往稀饭里搅了搅,感觉额外的厚实,不知道这是米饭还是稀饭,搅动的时候除了大米,还有点肉沫。奶奶回去又回来端了两碗稀饭,但和我不一样,如果说我的稀饭像碗米饭,那么爷爷奶奶则更像碗汤,虽然里并不一粒米都没有,但也几乎寥寥无几。我问“为什么我和你们的不一样?”爷爷说:“你还小,要多吃饭。”我还点了点头。爷爷让我开始吃,我用勺子一勺一口的吃,我想用筷子夹菜吃,但是我左右夹不动,要不夹不上来,要不就夹上来了,没夹紧又掉回盘中。我右手逐渐没有了力气,也就放弃了。不在想着吃菜,埋头扒着碗里饭,而就在我专心吃饭的时候,碗里多出一块肉和一些青菜,我抬头看见了,爷爷刚给我夹完菜,要缩回去的筷子。我心里有些情绪,但不知道怎么表达。爷爷却说:“多吃饭,才能长大。”我想了想,便接着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