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期间,整个福建地区除了沿海几个大城市以外,其他地区都没有被日本人占领,至于其中的原因也各个不同,有说台湾已经被日本牢牢通知数十年,基础建设优于福建,没必要大规模占领福建;有说福建多山地丘陵,资源奇缺,穷山恶水没有丰富的物产;还有说福建地区乡间多是同姓宗族聚集,很难被外界分化且民风彪悍,日本人根本讨不到便宜。所以北边的浙江南边的广东都让日本人占领,地形复杂的福建一直在国民政府手中,连汪伪政权也很难插足其中。
离莲塘最大的城市就是泉州,日本人占领厦门后一直没有染指泉州,不过泉州也没有国军驻防,一时间泉州成为一个没有管理者的城市,整个泉州地区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谁也不会独占,小民的生活反而处于漩涡下的平静。厦门漳州的日军,闽北的国军,山里的共产党游击队都暗中较劲,谁也没有走到台面上来。
忠才外出没有躲很久风声就过去了,于是又大摇大摆的回到莲塘继续过着自己贫困逍遥的日子。陈家的孩子都慢慢在长大,大嫂二嫂也先后又添丁加口,这期间唯一的噩耗就是忠返大儿子也是陈家长孙陈守定三岁时不幸夭折了。“守”字辈年龄最大的是忠返的女儿陈慈,“守”字辈或者的最大的男孩变成忠才的大儿子陈守就。忠才的妻子也就是我的二伯母是最能生养的,一个闽南身材矮小的女人一生生了7个儿子1个女儿8个孩子。
日本侵华战争虽然对这个福建乡下小村子没有造成直接的伤害,不过民族的苦难莲塘几千陈姓子弟一样间接承受了。由于战争的影响,再也没有台湾的大米过到福建,忠才几乎无事可做,也是战争的影响县里的保安队也不来找忠才的麻烦了,倒是让他轻松不少。期间忠才在龙岩意外遇到老友陈守山,陈守山一直在江西福建交界的地区驻守,他的官阶也越来越大了。和陈守山的少年友情也一直困扰着忠才,莲塘的子弟最后成为国军的大官,特殊的年代没有荣耀却成为忠才的负担。
存江依旧在学校里面当值,早年的伤病一直伴随他的暮年生涯,堪堪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头白发,曾经的荣耀只是给子侄们当成茶余饭后的聊资,名义上过继给存江的忠才反倒是照顾他最少,忠串、忠当兄弟倒是常常去陪伴存江。也许是存湖在子女成长阶段一直不在家中,存江这个伯父反倒成为侄子们成长之路的导师。气娟现在成天沉浸在祖母的乐趣之中,一门心思都在孙子辈身上,对于存湖的思念也淡漠很多。这么多年的海外生涯,存湖从一个烧饭的中年变成烧饭老头,他在这个家庭越来越没有存在感,即便回到家中也是沉默寡言,更多是默默吸着烟,看着最小的儿子带着几个侄儿侄女在小院子里玩耍。曾经的满头黑发已经凋零不见踪影,也许吕宋种植园厨房的灶台成为他生命的寄托之地。
单调乏味的生活有时也有一些乐趣,这年冬天,舅舅李昆楌升任本乡乡长,乡里的民团在山里打死一只老虎,作为乡长的李昆楌自然分的一份,他托人给莲塘的外甥们带信,要他们过去吃老虎肉。忠返是最不愿意参合热闹的,他更喜欢呆在自己的小家里面。忠才虽是结婚有了家庭不过秉性外露的他自然是要去的,最小的忠央也吵着要去,气娟挡着不让,半天的山路对4、5岁的孩子实在有些困难。拗不过忠央的哭闹,气娟只能叮嘱忠才要管好兄弟几个,特别不能贪杯喝酒。兄弟四人带上给舅舅的一点家产蔬果早早出发了。崎岖山路小小的忠央终于还是扛不住,只好三个哥哥轮流背着,走走停停耗费比过去更多的时间才到舅舅家。家里的人正等着兄弟几人,到家坐下和表兄弟们便开始大吃大喝,家里自酿的米酒从缸里舀出,年轻人喝着喝着就开始打起嘴仗,看着哥哥们的吵闹,插不上话的中央偷偷喝了几碗。这个米酒喝起来好喝,喝多了醉起来那是不省人事。很多年以后父亲总是吹嘘他小时候吃过老虎肉,我也是很好奇的问他老虎肉到底什么滋味,他也是推脱时间太久远早就不知其中滋味了。其实他喝醉了,当时就睡到了,第二天依旧是几位哥哥把他背回家里,等他醒过来已经在莲塘的家中,别说老虎的味道,就是如何回到家中都不记得了。气娟看到忠央稀里糊涂的跟着哥哥去一趟舅舅见,醉的昏天黑地的,只能把忠才臭骂一顿,等着忠央自己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