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坐在奥克兰城郊一间老式的木质房屋里想一个问题:
如果我明天就死了,我的墓志铭应该怎么写呢?
01 我是不是把人生搞砸了?
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围城》
两年前,我辞掉成都的工作,来到新西兰想“从头开始”;两年过去了,我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对未来的生活也没了头绪。
这一切的代价是多少?30万现金和在国内稳定的工作?当然,不止这些。
对于工作,我总是间歇性倦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陷入迷茫。每次迷茫,我总想“也许换个地方就好了”。
从北京到成都,从乙方到甲方,我“好起来”一阵子,过了几年,那种迷茫感又回来了。我再一次对自己说:“也许换个地方就好了。”
这一次,我来到新西兰,可是,我的幸运女神没有来。我,迷失了。
02 我是谁?我有什么价值?我的存在有没有意义?
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天,是你出生的那天,和你明白了你为什么出生的那天。——马克·吐温
换了一个新的环境之后,最大的挑战是,曾经的经验不能适应于当地的就业需求,我感到自己没有可以提供给雇主的价值。
职业的迷失,让我常常陷入虚无主义,感觉人生没有意义。每当仰望星空,感慨宇宙的无边与永恒,人类的生命那么短暂与渺小,我与一只蚂蚁到底有什么差别。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个TED演说,讲到科学家算出一个人出生的几率是:
1/400,000,000,000,000 !
人的存在,是一个可能性几乎为0的奇迹!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到人世间,想来生而必有意义。
去女儿的幼儿园待上1小时观察这些孩子,我很快就明白,每个人生来不同,各有天性。这些天性就能造就他们未来的独特性。
我相信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也有与生俱来的天性。可是为什么我长大后,却变成这般平凡的模样?
我们小时候,大人总问,“你长大了想当什么啊?”你说你想当舞蹈家、歌唱家、宇航员……大人觉得你很可爱。
等你进入学校,大人不再问你想当什么了,他们只问你考试得了多少分。接着我们被放进一个又一个的社会模具里打磨,最终变成了职场上的“差不多”先生与小姐。
50%的世界人口,都做着他们并没有那么热爱的工作,因为我们很多时候是根据“我能做什么”,而不是“我想做什么”来找工作。
古罗马哲学家塞涅卡说:“如果一个人不知道他/她要驶向哪个码头,那么任何风都不会是顺风。”而我们当中很多人,不都是失去最初记忆的小孩,在迷航的大海中随波逐流吗?
03 如果你不用担心钱,你最想做什么?
人的每一种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唯有失去才是通向自由之路。——《月亮与六便士》书评
英国作家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曾经作为一个勇于追寻“诗和远方”的故事,鼓励着我辞职出国。月亮是梦想,六便士是现实。
毛姆讲的是一个生活令人羡慕的英国银行家,在他40多岁的某一天,抛弃家庭与妻儿,只身前往巴黎学习绘画。在巴黎,他穷困、挨饿,艺术造诣也没有得到认可。之后他离开了巴黎,来到了一个南太平洋上的孤岛,在那里他与土著姑娘结婚生子。最终,他在这座原始的岛上绘出了一系列惊世杰作。
而当我来到新西兰,面对仍然迷茫的现况时,我不禁自问:难道生活是从一种苟且到另一种苟且?
我再次去读这本书,却看到了另一个故事:
满地的六便士,而主人公却只看到了天上的月亮。
自他离家出走,就一路苟且,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去追求他内心的热爱。
他背弃了家庭、朋友、女人,而只对自己的“天性”而效忠。
在现实社会中格格不入,是失败者;却在原始的孤岛上画出了杰作,是成功者。
而最后,他一把火烧掉了杰作——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了,那就是自我实现和精神自由。
《月亮与六便士》看似是在讲人在现实和理想之间如何选择的问题,而实际上也讨论了人在追求释放天性、寻求自我实现和精神自由的问题。
主人公原型高更,也通过作品再次发问: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什么?我们要到哪里去?
这本书写于100多年前了,我认为,在现代社会中,“月亮”与“六便士”并不对立。我们身边有很多人,比如艺术家、科学家、甚至是“网红”,他们都在他们愿意投入时间和精力的工作中,获得了精神自由和价值实现。
那问题来了,如果不考虑收入、社会价值判断,你最想做什么呢?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04 向死而生
如果你还有一百天你会怎么过?我想每个人都可以归纳出我这一百天,会要和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我才会觉得一种满足。当你人生还有一千天、一万天的时候,为什么你不就每一天都这么过呢?——李开复
“向死而生”是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提出的哲学概念。他说,当人无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体会生的意义。海德格尔认为在物欲横流的世界,不在思想上把人逼进绝路,人在精神上是无法觉醒的。
李开复曾经写过一本书叫《向死而生:我修的死亡学分》,讲的是他在罹患淋巴癌前后的思想变化。他在靠近死亡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职业、生活和人生意义。在得癌症之前,他鼓吹“最大化自己的影响力”的价值观,而在生病之后,他意识到对他来说,人与人的情感比任何一个可以得到的物质和名声更加重要。
《奇葩说》有一集讨论一个辩题:工作总是996,我要不要说886?
罗振宇鼓吹“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的简历打工”,真的是这样吗?简历固然重要,但有人会把它铭刻在墓碑上吗?简历的作用在他/她决定不再工作的时候就失效了。
薛兆丰也跟着说“要不要辞职,取决于你在别处的价值”。在他所描述的社会,人如同是一个工具,人的价值只能体现于社会对他们的需要程度。人的天性、个人价值、热情与直觉都不用考虑。这样的世界,你喜欢吗?
05 结语
我想用“向死而生”的哲学思考方式,显露我的天性,获取自己的人生意义。我问自己:“如果我明天就死了,我的墓志铭应该怎么写呢?”
我想不到,就去查了名人的墓志铭来获取灵感:
16世纪德国数学家鲁道夫(他把圆周率精确到了小数点后35位):
π=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88
法国作家司汤达:
米兰人亨利·贝尔安眠于此。他曾经生存、写作、恋爱。
卢梭:
睡在这里的是一个热爱自然和真理的人。
看完这些,我觉得我的人生下半场,还可以挽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