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5日 星期三 晴
虽然七年前我的爷爷就因为食道癌去世了,但是,我却感到他老人家就一直在我的身边一样,从未离开过。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爷爷有四个子女,我是他的第一个孙女儿,他特别心疼我,即使暂时把我放在保姆家玩儿几天,他都会开个翻斗车去看我。一双大手把当时小小的我捧在手心里头。
我后来上小学了,顽皮得要命。成天只知道到处玩耍,从不做作业。有次,爷爷在城门洞乘凉发现我和同学们在洞子里跳房子,就叫我回去做作业,我当时我觉得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丢面子了,于是,就对着他大吼大叫,说就不回去,把爷爷也气得不得了,拿起鞭子就要收拾人,我一溜烟跑了几里公路,发现爷爷早已不在我后面了才停下来歇歇。
还有次因为我带着弟弟妹妹们到清江河去玩儿,妹妹掉到河里差点没命,所幸一位大哥哥把她救起来了,那次爷爷把细娃儿们找回来后独独让我一个人罚跪,还狠狠地责骂了我一顿,因为我是“大作头”啊!
在我的记忆里也就只有这两次被爷爷凶,其余时候对我真的非常和蔼的。特别是爷爷患老年痴呆症以后好多人他都不认识了,但是,他却记得我。每次我一回爷爷家的老屋,他就会亲热地叫我“林林儿回来啦!”还欢欢喜喜的给我搬椅子让我坐。弟弟妹妹们来看望他,可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爷爷给他们的只有一副臭脸哦!连我老公都跟着沾了光。
爷爷辛苦养活了一大家子,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眼见着可以享几天清福了,八年前却发现已经是食道癌晚期了。在爷爷重病的那些日子里,他只能躺在床上了,记得他老人家去世前的一两个月不能进食,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了。有天,天气特别好,我对爷爷说,我扶你您去场坝里晒晒太阳吧!爷爷脸上露出难得的一丝笑容。于是,我和老公架起老人家往场坝里走。
短短的几米远的距离我们走了十多分钟,爷爷走一小步就得喘息半天,平日里的他那么高大威猛的身躯那时已经变得枯瘦如柴了,身体极端虚弱。在阳光下,爷爷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他吃力的地坐了一小会儿后便要求回到卧室里去了。那次是他人生里最后一次晒太阳,也是我陪着他老人家最后一次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人在最后的时候,平日里稀松平常的阳光、空气、食物都变得那么稀罕。
在那些日子里,我们全家人都瞒着他的病情,他一直在问我“林林儿,我这是什么毛病?不要紧的?是吗?”我告诉他只是一点小毛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爷爷就放心了,他最信任我这个学医的孙女,没想到我却欺骗了他。
那时七年前五月的一天,天气异常热,那天连续照顾老人家几天的儿女们看见老爷子病情稳定了,于是都各自回到了自己家中休息了。而就在当天,爷爷的亲弟弟从神龙架回来了,看见爷爷就抱头痛哭,爷爷一下子就明白了,话都来不及留就咽气了,走得的时候眼睛还舍不得闭上,等二叔赶来才用手把爷爷的眼睛合上。
原本经过半年时间的心理准备,我以为自己会很坚强地面对这一切,然而,当我回到老屋看见自己亲爱的爷爷躺在木板上的时候,我握住他的手嚎啕大哭,在婆娑泪眼中我似乎看见爷爷的眼角也留下了眼泪。我知道那时他的灵魂应该就在那里,他能够感受到我的悲痛之情。
第二天,我们把爷爷送上山的时候,天突然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一泄如注,我们站在雨里为爷爷送行,等爷爷的尸骨入土后,雨也停了,仿佛老天爷也哭着送爷爷走完最后一程。
七年了,爷爷的音容笑貌还时常在我眼前浮现,头几年我还经常做梦梦到爷爷,而今几乎没做什么梦了,只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会常常想起他。虽然爷爷没有什么知识和文化,但是,他却把我的父辈都培养出来了。虽然自己家庭负担非常重,他还帮自己弟弟养了几个侄儿,让他们也获取了谋生技能。
如果没有善良、勤劳的爷爷也就不会有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枝繁叶茂,更不会有我们每个后辈的今天幸福的生活。几乎每一年我都会写一篇作文纪念爷爷,这样他就永远不会消亡,他会永远活在我们后人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