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去东极岛

小时候为了一块带水果味的橡皮擦,从家里偷拿了十块钱,看着找零的一大把花花绿绿,果断地分给了同学。事情败露后,免不了被一顿暴揍,这种事情,一般母亲出手,一阵鬼哭狼嚎后,很快平息。父亲一出手,那事情的严重性就不言而喻了,比如放火烧了整个渔村的草垛,那日夕阳下的天空,一片绯红;又或者枪口对人,私自下海游泳……现在每每想起,身上依然会隐隐作痛。

某些时候,我努力回想童年时的点点滴滴,之所以选择用文字去记录,是怕有一天,这些记忆会在脑海里慢慢消失。说实话,就像母亲的模样,我已经记不大清了,不靠照片的支撑,似乎离我越来越远,偶尔梦中相见,也恰似轻风抚柳,一闪而过,梦醒之后,枕巾留痕。

昆德拉曾经在小说中感叹——在黄昏的余晖下,万物皆显温柔;即便是残酷的绞刑架,也将被怀旧的光芒所照亮。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一直想去一次石浦,那个她带着我东奔西走,生活了十余载的沿海渔港。不过这个愿望一直没能成行。因为这不是一次想走就走的旅行,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不想在春天去,作为四季之首,它会让我想起: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它也会让我想起: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它更会让我想起: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落西……

春天,万物复苏。

我也不想在夏天去,因为那时大海的天空是蓝色,想念也是。当它忧郁了整个天空,当思念的泪水盈满双眸,抬头仰望天空,目光所及,最遥远的距离变成了最近的想念。我怕闻到大海咸湿的味道,如同心中蔚蓝的的思念,悄悄地在岁月里清浅,写满我整个童年。

夏天,热烈奔放。

我要选择这个秋天去,骑着我的摩托车,从南田岛到南究山,从石浦北到石浦南。我要走一走母亲走过的路,看一看她工作过的农场,她生活过的大院,她买过菜的市场……

最后,我要去东极岛,那一年秋游,我在那里弄丢了母亲买给我的新球鞋,我想找一找,再找一找……

当年赤脚回家,我心里真怕,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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