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这是葛薇龙对乔琪乔说的一句话。葛薇龙清醒地走向了一个浪荡公子为她设下的圈套。
她的认真只是他的无关痛痒。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爱一个人也能完成。
张爱玲说:一个人在恋爱时最能表现出天性中崇高的品质。这就是为什么爱情小说永远受人欢迎—不论古今中外都一样。
我爱你,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小团圆》中,九莉说:等你二十五年我也老了,不如就说永远等你吧。
我爱你,你若不爱我,那也没有关系,我也将只是独自枯萎罢了,那不如永远等你吧。
小说里的爱千万种,美则美矣,而永远不及生活的千万分之一。那千万分之一的清澈,我以为只在张爱玲的小说中。最美不过是《爱》,那年春日桃花下,年轻人站得不远同那个女子打了声招呼:哦,你也在这里吗?然而也只是如此。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那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唯有轻轻问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多年以后,女子早已白发苍苍,然而她还记得从前的那一回事,记得那一个少年。
张爱玲是最谙熟人事的,不粉饰不深揭。是的,连那份深藏已久再说起时都如同叙说和别人相关的一个遥远的故事。
多年后,当离生活更近一点,一定会发现那些风轻云淡那些无关痛痒才是生活的真谛。那些缄默于口都是无法释怀的生活枷锁。
我有一个朋友,她喜欢过一个男生,很多年,大概从情窦初开的年纪一直到大学毕业,应该近十年吧。那时候总是很认真,她做过所有能够靠近他的事,就是不敢告诉他:她喜欢他。唯一一次莫名其妙地告白,那年大一,她坐了一列遥远的火车去到他大学所在的城市,但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和他,一起吃了顿晚饭,和他散了会步,陪着他去社团开了个会。至此分别,再也没有见过了,后来她去了很多次那座有他的城市,再也没去找过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打扰。她人生中第一次喝醉酒哭得像个傻子,也是为了他。后来毕业了,她只是知道他去了更遥远的地方。她后来没有爱上别人,她也不再爱他。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女孩曾那么认真地爱了他那么多年。也许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终于,当女孩笑着说出那些往事的时候,我知道她终于过去了,那个无关痛痒的微笑,是放下是感激是期待是第二人生,是爱你和你没关系,是爱过没什么好后悔,是准备全心全意迎接生命中对的人。没有什么是必须耿耿于怀的,什么都可以过去,干嘛让自己过不去。我想她会更幸福的。这一次,她会找到她的爱情的,而不只是爱。
什么时候,我也学会无关痛痒地生活呢。是谁说,我曾经高傲得无可救药呢。说过的话从来不解释第二遍,绝对不过多搭理看不惯的人事,对方错了我绝对不会去主动求和……终于有一天的现在,我发现不触及底线的原则,打破就打破吧,相安无事最好。学会向所有值得的人与事示好,慢慢不那么在乎反馈了。我只是想充满善意地认真生活,生活的回应有时不及时,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内心充盈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患得患失。
无关痛痒的爱,无关痛痒的青春,无关痛痒的生活……我们就是这样认真地活着,你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