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志广
院子里,微风。爷爷养的一对鹦鹉,鸣声啾啾,呢喃呓语,享受这冬日带来的一缕暖阳。我在想:这一对冤家真的是很幸福,真真是好鸟相鸣,嘤嘤成韵呀!
清代词人纳兰容若说:“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临近岁末,我不禁感慨纳兰的心事。他说自己是人间的过客,几许惆怅,不免哀叹自己的身世。
而今,身在他乡,我又何尝不是人间惆怅客?独自漂泊,沦落这荒芜的人世,心慕伊人,灵犀暗生,无奈这世俗的枷锁,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努力工作,挣得几两银子度日,知君何事泪纵横,无人倾诉,感慨这世间的荒凉,惹上相思,对月独酌,这世间无一人知晓心事,莫要说陪伴左右了。
断肠声里忆平生,当一个人倦了,累了,苦了,伤了的时候,便不禁会忍不住地自言自语,自怨自艾,自问自答,何况是纳兰这样的至情至性之人。
世上,一切的存在,都是情缘的聚合。一切的丢失,都是情缘的消散!你我也只不过是这世上的匆匆过客,像一粒浮尘,飘荡在时间的长河中,随风而去!
住在沈丘这座城的好,是远离家乡,是远离尘世,想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随着王庄村的落日余晖,一切皆烟消云散了。每次星期放假,兴致好的话,炒几个菜,煮上米汤,听着轻音乐,日子当真是快活。
闲暇之余,去往村子后面的大堤上,远远望去,人在船上,欣赏着沙颍河的平静,随波逐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有时候想想,日子过好,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羁绊。独自漫步在大堤上,看冬日暖阳,赏凛冽风霜,听闻笑语欢歌,纵使汗湿衣衫,亦觉快意。
自古情关难过,遇见即是缘分,我不过是世间修行的杜鹃鸟,你来我欢喜,你走我欢送。毕竟,岭外音书绝,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你我只是遇见,本无缘分,又何来相遇相知。李白有云: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其实,爱而不得,是一种最深折磨,令人心碎,如果能提前预知,不相识,也许会是更好的结局。
我本无甚爱好,苟活于世,无非是想做一个俗人,率性而为,落魄时有饭吃,得意时买几本书,聊以度日。这世上,有人乘舟将欲行,有人横槊赋诗词,我只是尘世一粒沙,随风而逝。
有人说我是痴人,世间痴者云云,只不过是心中执念太深。如若随缘,我亦可强颜欢笑,几杯清酒,故作潇洒,于人情世故中,寻得几许豪情。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我本就是一个慢热型的人,交友不多。有时散漫,有时闭门不出,一本书,即可度过一日。读莫言,感慨这人世的荒诞不羁;读路遥,感叹这世间的无奈悲凉;读白落梅,钦佩这文字的淡雅魅力;读雪小禅,赞美这世间的美好时光。
朋友虽有,知己不多。偶然遇上好友,聊聊心事,亦可千金散尽,只为一腔热血,快意恩仇。有时遇事,心中意难平,但也还是糊涂地过去,慢慢被时光淡忘了。
想起刚来沈丘那阵子,一无所有,身无分文。口袋里的银两,即使不多,亦能度日。寻得一个教师工作,从此,默默努力,不问凡尘,亦不惧任何风雨。没办法,注定漂泊的人,也不知何处是家,更莫说永远的归宿。
起居饮食,皆是老旧。吃最便宜的饭菜,买最实惠的衣服。偶尔喝喝茶,写写诗,读一本好书,上好一堂课,穿着朴素,亦是人间侠客。
心情烦躁时,去大堤上走走,漫步田间地头,把自己想象成老农,查看麦苗长势。日子虽然窘迫,但仍然可以过成诗,闲适且多情。
即将而立之年,一个人散漫惯了,不知这样的生活,还会过多久,五年或是十年?且不去管它,努力奋斗,最是书香能致远,腹有诗书气自华。时光荏苒,静静流淌,过客匆匆,亦是修行。
五年来,生活依旧如此,我并没有多少变化。衣衫朴素,不挑饭食,但好读书。即使我寄身檐下,也做到明窗几净,处处整洁。
多少人,曾经羡慕的容颜,如今染了沧桑,又似留有痕迹。岁月待我不薄,至少我心境坦然,足以弥补曾经的失去。有些许遗憾,于我而言,早已经不再追悔!
有时候想想,生活就这样随遇而安吧,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守着当下的日子,守着自己买的那些书。管它冬夏与春秋,时光漫长,无须担心我将往何处去,只因我是人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