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那年我读这句诗时,你就笑。你说丫头,现在是秋天了,应该秋风秋雨愁煞人了。
我便扑向你,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非逼着你说我选的诗很是应景,你继续笑而不语,喝起你那老酒,不再理睬我不时会发出的这为赋新词强说愁!
昨夜,又梦见你,全家的人都在为你过生日,满桌子的菜,满屋子的人,满世界的喧嚣!我到处找你,怎么也找不到,一会儿我被这人叫去做这事,一会儿我又被那人叫去做那事,反正,我无数次的想要找到你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拦着我。等我终于看到你,想大声地喊着嚷着祝福你的时候,你已经起身往远处走去,你甚至不肯回头看我一眼,更别提回应我的呼唤!
母亲说你不答理我是对我好,你和我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自然不能在那个世界再回头看我,再亲切地唤我一声:丫头!
可我,多么希望你可以再次走进我的世界,可以跟我聊天说地,听我胡诌一些所谓应景的诗句,然后用一壶清酒来应付我的胡言乱语!
梦醒来的时候,正是拂晓时分。若你在,一定已经帮我准备好了早餐,整理好了物品,然后在你的闹铃响起时大声地唤我起床。你的声音永远那么地洪亮,好像永远有使不完的力气,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你只能用眼神告诉我躺在那里不能动弹的日子是多么难受,你唯一能动的手紧紧地握着我,舍不得放下。
我又何尝舍得放下你的手,在我还没有兑现要左手牵你右手牵着母亲游遍祖国的承诺的时候,我怎么舍得就那么轻易的放开你的手。
可你等不及我了。你总那么骄傲地告诉别人:我们家丫头厉害啊,她有做不完的事,我只能买好吃的做好吃的给她补身体。
是的,那时候我总是那么地忙,忙着上班,忙着考各种各样毫无意义的证书,忙着利用休息的时间去带团挣钱,唯一没有忙的就是回家陪你和母亲。
我永远记得那个周末,你习惯性地打电话来,问我双休日的安排。那时正是旅游旺季,找我的团队出奇的多,我自然不愿意放下赚钱的机会。
“丫头,地里的莴苣长得很好啊,你不是最喜欢吃吗?你来拿几棵吧!”
“丫头,两天都带团累不累,要不就带一天吧,周日来家里,老爸给你做好吃的!”
“丫头,你妈说想海海了,你们几个星期没回来了!”
.........
那时我是多么烦你的喋喋不休啊,你一定也从我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我的不耐烦,你匆忙地挂了电话,我有一丝内疚,心里打算着周日下了团就去乡下看你们。可是那天的团特别累人,等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已经哪都不想去了!
酣睡中被你的电话吵醒,你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充满快乐。
“丫头,海海说你今天要回乡下啊,我杀了老母鸡煨好汤了,很香哦!”
“爸,今天好累,下周我不接团,我去喝鸡汤啊!”
“噢,噢!累了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我真的能听出你的失望,可我总以为下个星期只要带上两瓶好酒,哄哄你,你就又会开开心心的了,我从来没有想过,那竟然是最后一个双休日。如果我知道,哪怕给我万贯家产我也不会去接那个团,如果我知道,哪怕我已累瘫在地上,我也会爬到你的身边,如果我知道,可是,爸爸啊,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一直不敢写关于你的文字,怕自己像现在一样泣不成声,怕自己看透世界,对世界失望,怕自己一旦写出来就会慢慢地把你忘记。我是多么多么不愿意把你放下,把你忘记,哪怕忘记了我自己的名字,我也不愿意忘记这个世界上叫我丫头的你啊!
此时已是泪不成声,此时,窗外依然风雨肆虐。爸爸,我亲爱的爸爸,你在那里会冷吗?如果冷,请喝一杯你最喜欢的老酒,让酒的浓烈带给你温暖!
帘外雨潺潺,秋意阑珊。
秋风秋雨愁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