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惊诧于海棠的美,是一次偶遇。那是前些年一个阳春三月的午后,我念及春光的无限,便到单位周围随处走走。当时的文化大道还未修地铁,栽种了很多各式各样的草木:樱树,茶花,玉兰等等,春的气息扑面而来。走着走着,突然眼前的一树花开,竟然让我心头无端颤抖了一下:这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啊,粉是那样的胭粉,绿是那样的葱绿,这两种颜色只是简单的搭配在一起,却如此美好,而当她们大面积的铺散开来,怎么看都是这春日里最美的一副织锦画啊!而那树下的标示牌清晰地写着:垂丝海棠。恕我浅陋,这真的是我第一次见到海棠。垂丝海棠,当真是没有辜负这自然最柔和的两种色彩,绿是鲜嫩的葱绿色,红是胭脂粉红,小小的但终究非凡之身的海棠花,竟然将自然的颜色演绎得如此生动明艳。
一旦那织锦的画面定格于脑海,便似生了根,每一次想起,内心仿佛所有的美丽都在瞬间升起。所以在第二年春天来临的时候,带着积攒了一整年的期待,我就匆匆跑去找那颗海棠,但却再也无法寻到她的踪影,因为修地铁7号线,那颗海棠树不见了……那一刻,内心真是惆怅遗憾到不行,仿佛许久的念想成了空......
今年春节去成都,在川大、人民公园、锦里,都意外的再次觅得了海棠的踪影,内心终于得到了小小的平衡。
但是成都2月盛开的海棠和我在武汉3月下旬看到的垂丝海棠是不一样的。
于是,我查阅了中国植物志,原来海棠分为四种:西府海棠,贴梗海棠,垂丝海棠和木瓜海棠,习称“海棠四品”,其中西府为上。我在成都看到的应是贴梗海棠,在武汉所见为垂丝海棠。而最高级别的西府海棠和冷门点的木瓜海棠还未曾见,我想想以后定会觅得她们的芳踪。
海棠花开似锦,微风吹过摇曳生姿,这种感觉是第一眼就萌生的,后知古人早有诗云:“宛转风前不自持,妖娆微傅淡胭脂,花如剪彩层层见,枝似轻丝袅袅垂。”怎么读,都觉得这诗道尽海棠的风姿。
唐明皇曾把沉睡的杨贵妃比做海棠,于是便有了“海棠春睡”的典故,想这海棠应是高高在上的草木,她在百花中的地位,怎么也是花中的贵妃啊,用现在的词说,那就是高端大气,明艳不可方物。所以一直想当然的认为,海棠是不易亲近的草木,非寻常所能见。但是,如今的海棠,早己尽入寻常家,大道小道,公园广场,校园庭院,都可觅得芳踪。海棠尽管树型高挑,却并非高不可攀,色彩尽管明艳,却怎么看也不觉得张扬。就是美得真实,不落俗套,但是又自带不可亵渎感。诗词中常将海棠比作美女,我总在想,能比作海棠的女子,应是女子中的珍品吧。
当一丛梅粉褪残妆,桃花妖娆,李花淡泊之后,便有海棠涂抹新红,嫣红一笑竹篱间,世间造物自有深意。海棠自然富贵,风姿天成,但又于人亲近,于风起时,更是楚楚动人,仿佛能解心语,雅俗共赏。在我心中,她是春天美到极致的花朵,藏在我最深的情愫里。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而我却希望着:春风能否知我意,撷一枝海棠入我梦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