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味",应该是地方或中央电视台或报纸报道官方举办春节文艺联欢晚会的有关消息开始的,一般见诸报端在"国庆"节以后不久。但组织机构里面具体负责的官员,谁知道呢,也许刚吃完去年的年夜饭就得考虑今年的"春晚″事宜了吧。说这个,我觉得在"年″这个问题上,孩子是机构里负总责的领导,只到了快到节庆临头了才充分关心;而大人,是分管领导,在一年里很久以前的时间,就开始为"年″盘算,储备。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或者说需求炽盛供应不足的年代里,一锱一铢都要拿在最关键的时候来用,全不似现在靠刺激终端的无休止的消费消耗来促进生产带动经济繁荣发展。比方说一缸"棉子油"要留半缸在过年时"炸油条″,"炸肉″,一袋子花生要留到过年时炒着吃,半袋子好黄豆要留着过年做成大豆腐。趁着卖了地里收的余粮,手里有点钱,到门市部或进城赶集快扯上一块布料叠好存放橱柜里,为老人,孩子们年前做身衣裳过年穿等等。
孩提时代的我们,年味是在一进腊月就被勾起的。那些美好的日子像在翻一本故事情节紧张又极爱看的小人书,和小伙伴们一起蘸着口水看得津津有味,看页数不多了,不舍得住下翻。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又像放一个来之不易的大爆仗,虽点着了捻信子,又怕它一下子炸掉,什么都没了。真希望日子在过年前的时候凝固下来,不往前走了,最美好的时刻是美好铁定要来临的前奏之时,充满期待憧憬而不是现时的享用。我们像一群冬天里的麻雀,旋起旋落,自由自在,飞翔在无尽的蓝天里,这几天大人们的脾气出奇的好,也不斥责,甩脸子给我们。是的,在物质精神相对紧缺的年代,大人小孩谁心里不装着一个意味满满的"年″呢?这个意味应当是对一年风雨的"庆余后″,对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安康成长的欢欣。
儿时的村外,树林是是树林,小河是小河,土坡是土坡,不像现在,流水的小河成了遗迹,土坡成了遗址,野树林早伐的不见踪影,田野漫无二致地被平整被开垦成了的粮田或经济林。
我们在孩子王的带领下,满野地里游荡,用"抠索"大人们的零钱买来各种"爆仗″,大的雷爆仗,小的摔爆仗,拉爆仗,"二踢脚″,"钻天猴″"纸泡子″,"叽叽针″,在田野里炸雪,炸冰,炸老鼠洞,扔上天空"炸天","放坡火",逮到田鼠烧了吃,平日里积攒到脑海里的"爱恨情仇″,此时被充分演绎出来,充分释放着各种恶作剧的满足和快乐心情。空气中那浓浓的硫磺硝烟味,街头胡同里远一声近一声的零星鞭炮声,便是年之欢乐的前奏,便是萦绕不散在心头的儿时的"年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