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0日,睡在龙中宿舍床上,怅然若失,想起此刻你躺在冰冷的殡仪馆里,一切是那么不真实,那么不敢让人相信。昨晚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我不知所措,这是第一次经历好朋友离开世界,我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思绪回到了2019那个夏天,研究生支教团第一次见面。
十一个来自不同学院,不同地方的少年少女,因为研究生支教团结缘,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少年的稚气,准备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奉献给西部。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你看着矮矮小小,但说起话来却铿锵有力,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身体里也蕴含有这么大的力量。一口四川口音,让我倍感很切,我知道四川管比自己小的女孩,都叫“幺妹”,你年纪最小,你也是我们研究生支教团中的“幺妹”。研究生支教团在南校只有我一个男生,每次开完会我都是和你们一众女生一起回去,你每次都会戴上耳机,听着英语,靠在硬硬的椅子靠背上,像个男生一样,慢慢睡去,睡得很香。
终于到了出征的日子,我们背上行囊,奔赴广西,你是新闻专业的学生,你对于宣传很敏感,你告诉我要多拍拍我们出征的照片和视频,以后好用于宣传报道,这是我第一次和你有工作上的合作交流,你是一个有远见的人,时间证明后来这些照片和视频资料都是很宝贵的记录。我们聊拍照,聊构图,聊传播,聊媒体,相同的兴趣让我们可以聊的东西很多,你也让我知道很多以前我不知道的专业知识。从那时起,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叫你“莎姐”,从“幺妹”到“莎姐”,从素不相识到情同兄弟姐妹,我们只用了短短一两个月。你的支教宣言是:时间会证明一切。没错,时间会证明一切,时间证明了我们研支团之间深厚的感情。
培训结束后,我们开展了第一个活动——七彩假期夏令营,为了最后能够产出一个高质量的视频,我们整个团队全力以赴,你作为导演担起了重任,策划编写故事脚本。作为视频的摄像,我和你讨论的是最多的,最后决定以记录加上访谈的形式进行拍摄,片名为《旭日东升》(因为我们去的村子叫东升村),寓意我们的到来如同旭日般,也寓意孩子们是东升未来的希望。第一天到东升,由于条件艰苦,我们要自己生火做饭,你居然会砍柴生火,切菜烧饭,一人包揽了厨房,给劳累的我们做了一顿标准的川菜,虎皮辣椒的辣,凉拌皮蛋的酸爽,素炒包菜的脆,就如同你的性格一样,标准的川妹子,火辣,干脆,豪爽。作为研支团的“幺妹”,你却当起了大家的“莎姐”,整个夏令营期间一直为我们做丰盛的饭菜,让我们不至于受饿。记忆最深刻的是夏令营期间有一个特殊的孩子,叫小凤,由于性格孤僻,不愿意和我们其他人交流,为了打开她的心扉,你付出了很多努力,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给他大姐姐的温暖和关怀,通过家访了解情况。当我们所有人束手无策时,你没有放弃,你一直关注着那些在夏令营期间默默无闻的孩子,通过你的个人魅力,让他们能够打开心扉,参与到夏令营中。在夏令营结束时,孩子们都舍不得他们和蔼可亲的“李莎姐姐”,你身上好像有独特的魔力,能够轻松地走进孩子的内心世界,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你被分配在龙胜小学,我被分配在乡镇,你主动担任了自管会宣传组长,扛起我们整个龙胜志愿者的宣传工作。虽然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但是一到周末,大家都会从各个乡镇赶来,聚在一起,喝喝奶茶,聊聊人生,谈谈工作上的烦恼。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第一次助学,我们三门镇助学组缺少人手,你主动申请加入我们三门助学组。助学那天早上,你只身一人从县城坐班车到三门镇双朗村,由于信号原因,你无法联系到我。我知道你有多么着急,当好心司机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你在电话里的哽咽,我们的“莎姐”其实也还是个小妹妹。当见到你的时候,你眼泪夺眶而出,我心疼极了,怪我自己没有安排好家访,但是你还是强忍住眼泪,背着包向着受访学生家里走去。记得那个女孩吗,她父母离异,离婚协议书完全没有倾向于母女俩,你十分气愤,用照片拍下离婚协议书,准备向法律专业同学咨询相关意见。你看小女孩时眼中放出的光,让我感动,你亲切地和她交谈,不断安慰她和她的母亲,她们留下我们一起吃饭,你让我悄悄把30元塞到她的门缝里,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看到了一名西部计划志愿者的担当。
时间一晃到了2020年4月26日,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那是弘哥的创课活动,我们一起过去帮忙拍照宣传。你对我说:“我对不起你,我不小心看了你硬盘里的东西,我对你这个人有所改观。”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网盘里是我和女朋友的聊天记录,那是我很美好的回忆,你说我的故事很让你感动,我其实很开心,有人能够理解我的处境。你马上告诉研支团的其他女生,让他们来安慰我,给我关于恋爱方面的建议,这给我了很大的帮助,“莎姐”真的名副其实,虽然年纪最小,但却能够帮助我走出困境,更好地面对自己,面对生活。我们还聊了很多,关于人生,关于理想,关于支教的种种,我知道你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一直都在筹划为龙胜西部计划志愿者拍摄宣传片,你说我们来西部支教,一定要再有限地时间里留下能够一直传承下去的东西。
再听到你的消息,已经是5月9日晚上,我接到弘哥电话,说你离开我们了。当时我真的难以接受,发了疯似的一遍遍问着他这件事情是真的吗。5月10日早上,我从三门赶班车上来,然后和玉越一起打车赶到殡仪馆,还是没能赶上见你最后一面,这真的是我的遗憾。我看着声嘶力竭的你的父亲,还有瘫软在地上的你的母亲,我竟然不知所措,我知道任何语言都无法安慰失去亲人的痛苦。直到去到龙小宿舍,一件件把你的衣服叠起来,收到麻袋里,我才真正意识到你真的离开了。人生中第一次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最亲的兄弟姐妹,失去了研支团最小的“幺妹”,我们最好的“莎姐”,我觉得老天是不公平的,要夺走一个如此鲜活的生命。研支团让我们相识,是“革命感情”,我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我们会带着你的那份坚韧,站好最后一班岗,他们说亲人离开,会变成星星,我相信你是天边那颗一直看着我们的最亮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