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喜欢边吃饭边看直播。
印象里的直播都是些不太友好的画面,总觉得那是涉黄涉毒下流的玩意,直到自己喜欢的电竞选手开通了直播。
每次去食堂里打包饭菜回到宿舍,第一件事不是把食物送进肚里,而是收拾好桌子把电脑放在合适的位置,然后打开电脑,进入直播间。
如果主播不在,就点开录播看,此刻也还没有要吃的动作,非得等到直播画面顺利的运行起来才慢悠悠地把装有食物的袋子打开来,对着电脑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有时候遇到网络不行,尝试了几次后索性就直接连手机热点,总感觉不看直播吃的饭是一种奢侈的浪费。
和大多数人一样,一开始看直播的都喜欢技术型主播,看着他们连贯性地操作,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上演一场视觉show。
但也慢慢地,我们的目光从技术流转到娱乐流。
我们一边发着弹幕调侃主播,主播也喜欢对着弹幕自黑,直播间里666少了,多了句“石锤,娱乐主播”。
凭靠技术吸取粉丝的主播们,随着我们的节奏变成了娱乐主播,游戏里杀多少人、意识够不够好、操作连不连续不再是衡量一个主播到底好不好的主要因素了。
大家似乎更在意自己是否能在一个直播间里得到快乐。
你说主播菜嘛,他在转角处被阴了以后直接对着镜头跟你讲这很好的证明了自己没有开挂。
你说主播爱装逼嘛,他在灭队后得意洋洋地告诉你他是吃鸡亚服第一人,话语未落,远处的一枪98K让他人头落地。
你说主播主播变了吧,他说他就是变了,很少参加比赛了,他从技术流变成了娱乐流,在落地成盒的时候,笑着对你说,直播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看得开心。
从那以后,主播也没有过多地在意每一场游戏的分数,也没有硬性要求自己每一局都要达到一定的节目效果,也不再为了一些细节性的操作而斤斤计较。
直播的目的是为了快乐,不是为了某一份战绩。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很多美好的事情只能一笑而过,快乐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我们对悲伤的事物总是有着惊人的执念。
哪怕懂得再多的大道理,还是会让自己走入死胡同,但我也慢慢地发现,面对生活下一秒的未知性,没有充足的准备遇到问题就手无足措,然后失落、自责、伤心其实就是我们的常态。
游戏直播也是如此,无数个眼睛看着你,一不小心的失误就影响整个直播效果、
可是观众最在意的是你够不够真实。
在生活里,亲人朋友在意的是你开不开心、健不健康。
2。
很久没有见到大飞了。
半年前他带着一些作品离开了南京,离开之前他特意去理发店减掉了自己留了很久的长发。
问他是不是不想做艺术家了,他说自己的生活得重新换个活法。
毕业前他把大学里认识的一群好友聚在一起,饭局没有像往常一样热热闹闹,听的最清晰的声音是火锅的沸水咕咕声。
大家都知道他要去另一个城市发展了,我们也没有过多的问他接下来会有说明打算,因为谁都清楚,相比大学里的未知数,外面的世界根本无法预计。
在大学里,你不用思考房租、水电、押金,你脚下站着的瓷砖,是市中心最贵的地皮,但四年下来,包水电的宿舍花费不足5000。
每月的月初,一个电话炸到爸妈那,随便扯淡两句,就能理直气壮的拿到一笔客观的生活费。
下馆子、谈恋爱、呼朋引伴的毫无压力,一切都那么随心所欲。
可一脚迈出学校的大门,其实发现自己也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大飞一直像老大哥一样照顾着我们,两年前认识他的时候,是因为偶尔一次和朋友去游乐园玩耍,他是我朋友的朋友。
乐园舞台的小丑把我们当小孩一样拉到舞台上,踩着高跷的小丑弯着腰问我们有啥梦想。
朋友低头不语,麦克风递到我嘴巴时,我说是“讽刺小说家”,大飞把麦接了过来,说是想成为一名“油画家”。
那时候我们天马星空,我的大学生活刚开始,大飞还有两年才毕业。
从口里蹦出的词语总是那么适宜,似乎一切都被我们安排好了一样。
直到一桌子的肥牛都被我们吃了个干净,面对毕业,大飞少了份意气,多了份沉稳。
可能他已经计划好自己接下来的一年计划、三年计划、甚至是五年计划,已经盘算好自己在南京打下的基础如何和另一个城市产生联系。
但到底有没有为下一阶段的人生准备好,只有大飞一个人知道。
如今十月末,2018的秋季快过去了,南京的街道上陆陆续续有人穿起了大衣,早晚的温差也会悄悄地影响着人们的心情。
不知道大飞在另一端过得好不好,最近他发的朋友圈是国庆假期去了趟蒙古。
内容配文道:我们总以为自己是超人,可现实是我们都只是一名普通人,走一步算一步不一定是贬义词,虽说短暂的小憩就是逃避了,但也没有人天天都像钢筋一样紧绷着吧。
然后我评论道:其实开心最重要。
3。
李大煲比我大一届。
一个大一就把英语四六级和计算机二级证书拿到手的人。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抽了风,喜欢吃饭看直播。
但我看直播的时间也就是在吃饭前后,他还喜欢熬夜看直播。
他说自己整个宿舍最自己勤奋的,白天一整天只是中午回来吃个午饭看个直播,差不多两点时又离开宿舍,这一去便直接压哨到宿舍门禁的时间才回来。
然后洗澡刷牙偶尔敷一敷男士面膜。
就这样差不多就十一点半了,但这并不是睡觉时间,回来充满电的手机被他端到床上,看看抖音、刷刷朋友圈、一会后再打开深夜的直播看一会。
一会儿,便深夜了,一会儿就熬夜了。
以前我写文的时候总喜欢义愤填膺的抨击熬夜的年轻人,以为这样就是在弘扬正确的价值,其实很多时候是没有到特定的年纪没有正确的感受罢了。
有人说大学就分为四类人,一类拼命学习、一类拼命创业、一类混人脉关系、一类游手好闲。
但我觉得还少了一类人,他们有着自己的小目标,在现实和梦想里寻觅着一个平衡点,但一天24小时,谁也不能多,谁也不能少。
可不管是谁,一到深夜,都会感觉自己的时间没有用尽,自己的生活还缺点什么,所以亮起的屏幕总是在恶补着白天失去的快乐。
我一直问自己这样的快乐有意义吗,早睡早起第二天醒来的幸福感就少于熬夜吗?
李大煲给我的答案是:
「 我知道熬夜的不好,但对比及时满足和延时满足,在获取短暂快乐这样的选择上,我会选择前者。
不是我在糟蹋自己,可能下个月我就选择早睡早起了,但我们的事情是具有选择性的,它们不像大人的世界总是有着这的那的一种安排。
我们面对的事物,更多的是属于阶段性,这段时间结束后才会有下一次的计划和成长。」
而我想的是,那些漫长的夜,或许就是我们整个青春的一次节点。
没有人不知道抽烟的危害性,但还是会有人去抽,但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拼命咀嚼口香糖戒烟;
谁都知道喝酒会得各种各样的疾病,但我们一遇到挫折时,想到用来缓解自己的东西,第一便是啤酒,但到了一定年纪后,就看开了。
熬夜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或许只是我们一次对黑夜的一次小小的逃离;
或许只是我们觉得今日的夜更适合来日的美;
也或许只是我们没有做好面对明天到来的准备罢了。
最后。
南京夜晚的天气已经接近个位数,炎热的广东也可以穿起薄薄的外套了。
面对冬天,有人喜欢给自己增添新衣,凑满衣柜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有人喜欢扎堆热闹的地方,因为烟火气可以让人感觉暖和;
还有人喜欢在忙碌过后睡一个长长的懒觉,然后起床下楼买个外卖,窝在被子里看手机眼睛累到不行再重重地睡去。
以前刚上大学时,总会埋怨高中的班主任骗自己到了大学一切都轻松了,因为我们都开始紧锣密鼓地给自己未来铺路,目的是自己能在面对未来一个又一个坎时能变得相对从容一点。
我还是会在吃饭时看直播,偶尔米饭随着笑声喷到电脑屏幕上,面对生活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也变得平和起来,风起云落,努力之后,任由结果。
大飞回过一趟南京,剃了个很清爽的平头,在地铁站见面时一如既往地讲起梦想,我们都没有变,只是他在毕业后面对大起大落,喜欢一笑了之。
李大煲不知道干嘛去了,舍友说现在一晚上盖三张被子,很早就睡过去了,他说如果冬天不再十一点半前入睡,对不住冬天。
有时候,人生就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你永远不可能最好万全的准备,但又像季节一样具有阶段性,你大概的清楚一个阶段和下一阶段的临界点在哪。
其实这样也够了吧,如果天气预报能准确起来,什么时候下雪什么时候下雨,一切都安排好,真的很无趣。
倒不如就这样,充满未知的可能性,尽管会有挫折,那就吃饭时看看娱乐主播、或者换下活法,偶尔熬下夜,多点快乐、多点豁达,冬天也就慢慢暖和起来了。
那就用电影《佐佐部清》的一句话来结束今天的文:
不论是因病痛而苦闷的人,还是在周围支持着他们的人,他们的生活姿态本身,就应当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
本文作者:一 先 生
本文来源:一克松(一个糟糕青年的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