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英买到高跟鞋的那一刻,她已经高兴到忘乎所以了。是一双不太贵,但是很精致的红色高跟鞋。尖头上镶满了亮晶晶的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细长的跟,走起路来哒哒哒的响。桂英当即就穿上了新鞋子,扔掉了原来脚上那双布鞋。
穿上新高跟鞋的桂英好不快活,走起路来都神采奕奕的。她努力的把高跟鞋踏的哒哒响,使劲的往人多的地方凑。桂英走进了一家有镜子的书店,她哒哒哒的走进去,正面照照,又走两步看看镜子。最后无视掉周围人的白眼,胸膛挺的老直,昂首阔步的踩着那双红色高跟鞋离开了。
桂英妈看到桂英踩着高跟鞋回来,便破口大骂道:“你这败家的呦,没那个公主命,一天净做一些公主梦。你以为你穿上高跟鞋,就是个城里人了?”桂英不甘示弱,说道:“妈,你懂个啥?人家城里那些有工作的哪个不是踩着个高跟鞋。你不说我不说,谁看的出来我是个农村的土姑娘。你就等着瞧吧,看我咋混出个名堂来”。
“哒哒哒”,这次不是高跟鞋声音,是雨滴在桂英脸上的声音。桂英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两条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动弹不得。桂英勉强撑着胳膊坐起来,往四周望了望。周围墙垣上有一些青苔,贴着两张广告纸,纸张已经破旧发黄了。桂英扶着额头,使劲的回想为啥会在这儿,但是脑袋疼的厉害。吱吱吱,有人推开了布满灰尘的木门。一个老妇人,裹着头巾,深陷的眼窝,沟壑的脸庞,拿着一碗饭,高兴的说:“闺女儿,醒了哈。好好吃点饭,收拾一下,晚上和我崽子洞房,”桂英猛然就清醒了,腿也来了劲儿,窜起来扑在那个老妇人身上,两手抓掉了她的头巾,大喊道:“我在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老妇人便哎呦喂哎呦喂的叫着,“啪”清脆的一声打在桂英脸上。随后桂英便被推到在地了。桂英一手捂着被打红的脸,一手撑在地上,抬头望着赶来的老头,又是一张沧桑的脸,那个老头手里拿着旱烟,吧咋吧咋的吸起来,吐着烟圈,黄的发黑的皮肤在烟圈中朦朦胧胧。
桂英又站起来,想冲出去,她再一使力,猛的窜起来往前冲,但是可能因为用劲过猛,右脚上的红色高跟鞋的跟被崴掉了,桂英又倒在地上了,索性就发了疯似的把高跟鞋脱下来扔在那对老人身上。这倒触怒了老头,他把旱烟收起来别在腰间,捡起扔过来的高跟鞋,面目狰狞的靠近桂英,抡起那双高跟鞋就往桂英身上挥,还破口大骂道:“死娘们,长本事了哈!老子花钱买你给我当儿媳妇儿的,你还想跑?做梦吧你,这辈子你都跑不出去了。”桂英被打的疼了,一直往后缩,两手护着头,沙哑的哀求道:“叔啊你就饶了我吧,求求你让我走吧,俺娘还等我回去啊”。然后两只手一把抱住老头的大腿,哭着哀求道:“叔啊让我走吧,哪怕给你钱都行。叔啊”老头腿一蹬,冷笑道:“哼!老子花钱把你买来的,还能放你走?”然后,拉着那个老妇人转身离开,把木门嘭的摔了一下。老妇人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多好的城里姑娘啊!那双红鞋走起来还哒哒哒的响。”
“英子啊,英子!回家啊”桂英妈的声音若隐若现,蜷缩在黑暗中的桂英睁开眼,除了手边那一双断了根的红色高跟鞋,就只剩空洞洞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