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四十多年,匆匆忙忙就过去了,余生最多也就剩四十多年了。过去,生活和工作都急,像赶火车,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不大知道“四十不惑”是什么样子的,但四十岁之后越来越感觉到生活和工作只是生命的载体,而不是生命的本身,有些事急不得,缓一缓更有趣。
停一停。每天都要地铁上下班,滚梯好像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时间的紧迫,总是有人在滚梯上也要跑上跑下。如果你都四十多岁了,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滚梯右侧吧。看看前面美女的窈窕身姿,再看看迎面而来的芙蓉玉面,地下铁也可以春暖花开的。
走一走。无论乘公交或坐地铁,都别只有一个目的地,单位或家。如果时间允许,恰巧天气又好,不妨提前一站下车,慢慢地走一走余下的路。看看路边树叶的鹅黄、葱绿和金黄;看看路边小店里又多了哪些称意的货品。我这个东北人,每次走过回家路上的“刘一手”小店,都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亲切感。如果进去买些东北小吃拎在手里,就恍然他乡若故乡了。如果再跟店里的东北姑娘用东北话扯上几句,再糟糕的心情也能如花般怒放。
跑一跑。工作已经占用了我们绝大部分时间,仿佛都是急事儿。工作必须干好,但四十岁之后,除了干好工作之外,还要干些不那么急的事儿,比如慢跑。慢慢地跑上十公里,心跳的急了,心事就没了,汗出的多了,心情就轻松了。如果能跑个半马,就能嗨好几天,跟打了鸡血似的。
喝一杯。四十岁前偶饮小酒,四十岁后渐渐喜爱饮茶。酒是粮食的魂,年轻时,推杯换盏,喝的急,言语也急,不急就好像没了魂。茶是叶的魂,茶汤里能看见春天的影子。放茶,加热水,出汤,喝一口,赞叹一声,天地里便觉春风拂面。如有一把好壶,一只古盏,随手把弄一下,便会想起“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这样的诗句,即便满腹心事,也忘了。
读读书。年过四十,应该不再有狠狠读书、匆匆考试的梦魇了。四十岁之后,最忌脑满肠肥,读书可以去腻,很可以摇头晃脑、慢条斯理地读些书了。读什么都可以,最好有些品味,比如地铁上便不可明目张胆地读《金瓶梅》,但你可以读民国女神张爱玲前夫胡兰成的《今生今世》啊,一点都不差。
多陪伴。陪伴这个词已经用烂了,可这个词真的不错。在过去的四十多年里,我对“意义”十分着迷,对每一件事情都内心审问,试图弄明白事情背后的深刻“意义”。没有意义的一天,是很没有意义的,并往往为此焦虑不已。四十岁之后,才渐渐发现没有深刻意义的寻常事才最有意义。比如年过四十,仍有稚子在学,接儿子放学时,看儿子像跑出猪栏的一头小肥猪般边跑过来边咧嘴笑,便知道生命的终极意义了。
别着急,余生才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