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馨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读的初中宿舍那里多了一条通幽的路,我问妈妈:“这路是什么时候有的啊,怎么我都不知道呢?”“去年就有了啊,里面还蛮多人的啊。”妈妈载着我,清快的说道。不知里面是什么样的,真想走进去看看。

        不知不觉中,我已深处其中。路旁有很多小店,鳞次栉比,排列得有些杂乱,但却不单调。我这么悠闲的走,一直走,走到了尽头竟然是一片水。有很多的小船停泊在岸边。我过去问了问,发现原来这是通向南疆的河道。反正我的爷爷奶奶都在那边很久也没去看望他们了,不如就去吧。我踩着岸边的淤泥,挪步走向码头。已有几个船家走了过来,很殷勤的寒暄问暖。向我介绍着他们的服务,有快艇速度快些,但收费自然高一些,有小片舟,很雅致,收费也适中。我扫了一遍码头,这码头不大,快艇停在左侧,那里有瓷砖铺设的路面,而小舟则停在右侧以及中间的位置,那里除了淤泥还是淤泥,与河道两旁的树木成了很好的映射。在右末的小舟上我看到了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少年在那悠闲的抽着烟,我走了过去。“我要去南疆,但我只有20块钱,可以吗?”他打量了一下我,用了一种涉世未深的眼神。但那矍铄的眼神,让我不敢与他对视。“好吧,今天是我们主人的生日,就便宜你了吧,正好我也要赶着回去。”声音很爽朗,一听就知道是个很有情意的人。

        这河水很清澈,一望见底。河的两岸风光旖旎,时不时有小鱼围绕在我们的舟旁,久久不愿离去。平静的水面,波光潋滟。式微,式微,胡不归。突然想起了这句诗,不知岸边的竹林深处是否存在逋客,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饮酒作对,手倦释书,好不自在。

        不觉间,已经到了南疆。我上了岸,好久没来了,都变了模样,我不认识路了。我顺手拦下了一辆微型车,说出我爷爷家的地址,司机同意了,我上了车厢,里面有三个年轻人。坐在中间的那个年轻人一看到我就站了起来。豪爽的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突然停车,原来是我的老表来了啊,哈哈哈。”我一脸的疑惑,他忙道:“我是六姐的表弟,一直在南疆做码头生意的啊。”我想了会,我确实有个六姐,不过是在老家的,已经多年没见过了,不知她现在婚配与否。“等下到了我的地儿,不要急着走啊,好好招待一下,哈哈,在南疆逢故人,真是缘分啊,你说是吧。”我只能点头,毕竟我也想认识这位表兄。“我这位表兄可是官宦世家的呢,大家都关照关照啊,以后还需要他多多照应兄弟们呢。哈哈哈。”这爽朗的笑声,感染了车里的所有人,大家一起都笑了起来,我也跟着附和。

        大约过来二十分钟这样,车停了,“兄弟,到了,赏赏脸到寒舍叙叙吧。”他爽朗的笑声以及待人接物的态度,让人难以拒绝。“走走就到了,就在前面,不远。”这时,他和旁边的两个人都往我的兜里塞了一些纸一样的东西,“以后照应照应啊,兄弟的生意全靠你了。”话音刚落,就从前面冲出了一帮人,拿着家伙冲向我们,嚷嚷道:“别让他跑了,踩死他!”“快跑!”表兄说道,我也不知什么事,只能和他们一起跑。结果我们被围堵了,被那帮人带到了一个小屋里,里面灯光昏暗,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还跑吗?你能跑到哪?”说着就让旁边的人搜我们的身,把我的兜翻了出来,原来刚才表兄他们塞给我的原来是钱,一共是600多块钱。“还有没有,有就快拿出来,免得受苦!”那年轻人他呵斥道。旁边的一个少年顿时在我的左腹上揍了三拳,我疼得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腹。就在这时,我看到在桌脚有一块碎木,头是尖的那种,我二话不说,拿起就往那年轻人的小腿上猛刺过去,他大叫了一声也捂住了小腿,由于他是靠在椅子上的,一个踉跄就来了个后翻。我示意表兄一个眼神,他立时明白了,给了看着他的人肚子上一记重拳。其他的人也开始反击,我们立即冲出了小屋,一路跟着表兄狂奔,来到了一处大院子,我们忙窜了进去。“到了,这就是我家了。”表兄道。我才开始注意看这房子,真够气派。

        “没想到,会让你碰上这档子事,兄弟,别介意啊。在码头上做生意的都是这样,很多人眼红,就想方设法的算计你,甚至要致你于死地。”我颔首,表示理解。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走了出来,说道:“饭菜都准备好了,你叫你的这位表弟来一起用吧,都是一家人的,不用客套什么的。”“这就是我老婆艾琴。走一起喝酒压压惊吧。”表兄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顺便把雨馨叫来,老婆。”

        艾琴弹着古琴为我们助兴,我听着有些入迷。“雨馨来了。”一位丰腴的女人迈着碎步走了进来,对着我们作揖。“去陪陪我兄弟吧,他可是从老远来的啊。”这是个绝色的女人,她眉目如画,风姿动人。我看着她着了迷,惊为天人。“这是……”我语无伦次。“哦,雨馨是我们的侍女。来,雨馨,舞一段给我的兄弟瞧瞧吧,哈哈。”这年代还有人会舞剑,我感到很稀奇,还是如此的女子舞剑。“美人如玉剑如虹”我随口说了一句,“兄弟真不愧是读书人,哈哈。”我想。也许只有在这绝尘之地,才有这等超群脱俗的女子。细眉细眼繁华若锦,玉骨冰肌气若幽兰。“表兄喝酒。”一句甜腻的声音把我拉回了酒席上,我看着雨馨拿着高脚杯递给我,我脸色绯红,一饮而尽。这时,我才得以近距离的观察她,真是个美人。不算苗条,属于丰满型的,比例均衡,是男人都舍不得她。她见我看着入迷,悄悄的把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腿上,那种感觉无可言喻,光滑得就像触抚在精心雕凿的水晶上一样。表兄看出我很喜欢她,忙说:“雨馨在我家也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既然兄弟你这么喜欢就把她带回去吧,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亲上亲啊,哈哈。”“那真是多谢了。”我一阵欢喜。男人有时真是没出息。

        酒正酣之时,进来了一个年轻人在表兄的耳旁低语了一番,表兄忙道:“带他进来。”就见几个人扛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盖着一张脏兮兮的破布,脚已经变形扭曲,且成了紫色。几个人把他扔到了地上。表兄说:“别让母亲知道!”一个老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年纪大约在五十至六十之间,头发还很乌黑。“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说话的语气还很足。表兄忙起身搀扶着,道:“没什么,妈。您进去休息吧。我们兄弟在喝酒呢,你看看谁来了。”他指向我,表兄来到我耳边对我低声说:“这是我母亲,她耳朵还有眼睛不太好,你说大点声啊。”“伯母好。”我略大了点声。她忙走近仔细端详了我一番。“哟,原来是侄儿啊,真是多年没见了啊,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你呢,现在都这么大了啊,哈哈,好好好,既然来了,就住一段吧。啊~雨馨啊,多陪陪侄儿啊。”“诶,娘娘。”雨馨的声音很动听,像画眉鸟一样。一番寒暄之后,表兄把他母亲扶进了里屋,“打开!”表兄命令那些年轻人道。随着破布的一层层揭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出现在了地上。一个年轻人泼了一杯酒在男人的脸上,他顿时跳了起来,“呀,在喝酒啊,怎么不叫我呢?哈哈哈。”他虽然很虚弱,但声音还算宏亮,一眼看去像是被折磨过的人,但眼神很犀利,仿佛一眼就能把你心底给看穿一般。他扫了一眼酒席,目光停在我这里。他禹步走向我,把我面前的酒喝了个干净。大笑了几声,对着我和雨馨道:“孩子,你要是真的爱她就快带着她离开这里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在这里受了很多苦。”我茫然。“快把他弄走!别让他在这里妖言惑众!”表兄吩咐道,几个人就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和脚,把他给抬了起来。“快带她走,带雨馨离开这里!”他被抬出去时,还不断的嚷嚷。就这样声音越来越远,表兄也和那几个年轻人出去了,说去处理一些事,马上回来,叫雨馨陪着我。

        现在我才想起,方才都一直没有注意到雨馨的表情,我忙回过头来看着她,她的眼角仿佛有泪痕,她正拿起高脚杯将红酒许许的啜入樱唇。这时我才注意到她右手的无名指上有一圈不易察觉的戒痕。我忙问:“这是什么?”雨馨道;“刚才那男人和我有过一段情。至于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也不会介意这些的,对吗?”“是的,我不介意。”“那你能带我走吗?你会给我幸福吗?”“我会的,一定会的。我发誓。”说着,我把头埋进了她的脖颈,嗅着她的发香。

        猛然间,我睁开双眼,发现是天花板。原来这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不由得心中一阵哽噎,花事难久,人无少年。那惊鸿一瞥的女子,仿若就是我身边的人。岁月如白驹过隙,昨天是源,明日为流。 昨日之是,今日之非,我们都不要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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