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翠莲尽量不让更多人知道他和王大宽吵架的事情,可是院子里的人扯闲话的功夫可不是吹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王家院子的人就全都知道翠莲挨了自己男人拳头的事情。
这天晚上,坎下王大娘提着煤油灯拿着跌打扭伤膏准备来看望翠莲。可是,走到翠莲家院坝时,才发现屋子里毫无灯光,漆黑一片,王大娘叫了两声都不见有人应,王大娘还以为王大宽和翠莲早早地睡下了。等王大娘转身欲走时,大门哐当地响了。
“大娘,有事吗?”翠莲整理了一下情绪,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没,没什么事情,家里的跌打扭伤膏快过期了,扔了怪可惜的,你和大宽每天都在田地里刨着,兴许能用得着。”王大娘看着翠莲一脸平静,就猜到翠莲肯定不想让人知道她被王大宽打的事情,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把跌打扭伤膏塞进了翠莲的手里,转身欲要走。
越想翠莲心里觉得越委屈,看见王大娘转身的那一刻,哇的一声便哭起来了。
“大娘,王大宽他不是人,他…”翠莲哽咽地说着。
“闺女,不哭,不哭,我替你教训他。”王大娘拍着翠莲的肩膀,扶着她便进屋了。
“不点灯干嘛?乌漆墨黑的!”王大娘跟往常一样,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王大宽假装没有听见,呆呆地坐在炕上。
“王大宽,你现在长本事了哈,学着打自己女人啦!你也不看看以前你这个家像什么样子,翠莲一手给它撑起来了,你就这么对待她的呀?没有人家翠莲,哪有你今天啊?你也不好生动脑筋想想!”王大娘拿出了长辈的气势,劈头盖脸狠狠骂了王大宽一顿。
“她自己背地去改人家边界,人家状都告我这来了。”王大宽依旧把嘴巴翘得老高老高。
“我改谁家边界啦啊?我翠莲就算再喜欢干活,也不会把爪子伸到别家去吧。”翠莲一边哭一边为自己辩驳着。
“翠莲改谁家边界了,让那人出来对证啊!”王大娘义愤填膺地说着。
“王大宽,我每天睡在你床头,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啊,别人一煽风你就跟着跑了,我说再多你都听不进去,我翠莲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地位啊!”
“大宽,不是我说你,凡事得动下脑袋瓜子,别被有些人牵着鼻子走,翠莲在大院的这几年没干过什么讨嫌事,这些大伙心里都有数。”王大娘见王大宽有些顿悟了的样子,语气也不如刚才严苛了。
“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今天的事,就算这么过了,翠莲你也原谅大宽这一次,两口子还是好生过日子。”说完,王大娘转身就拉开门欲要出去。
“哎呦喂……”对面的何大哥被摔了一个狗吃屎。
“何守仁,你在这干嘛?”王大娘心里立刻就澄亮了,也清楚了谁是造事之人,于是声音故意拉得老长。
“这……这不是在屋里听见这两口子吵架嘛,想过来劝来着。”何守仁挠了挠头,眼神飘忽不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鬼。
“这……劝是可以,就怕有人心里藏着鬼,半夜说梦话哦!”王大娘也不点开了说,扔下了一句话便走了。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句话一点都不假,没有多久王大宽和翠莲就放下了隔阂,又开始了日常的生活——挑水,砍柴,种菜……王家大院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眼看着秋收就要到了,每家每户都忙着自己的事,也没功夫掺和别家的事情,最多也就在路边辦别家两根苞谷,顺带把自己带不走的又长得茂盛的蔬菜用脚碾两下。院子就那么大,新鲜事也不够多,大家喜欢反复“偷菜”反复“破坏”或反复嚼舌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就那么多,翠莲总是成为那个挨枪子的也能说得过去,谁让她好强好干又没个孩子呢!
其实从第一个小家伙死后,翠莲又相继生了三个,只是命都不长,要么是生下来就死了,要么是活了一段时间,生了场大病也就去了,所以翠莲和大宽到现在膝下都无半个子。
王大宽从上一次动手过后,对于打翠莲这件事,仿佛也上了瘾,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了,一言不合就开始操起拳头,毕竟这才能彰显他“男人”的本质啊!谁说不是呢?男人一旦开始动手打自己的女人,又怎么能没有第二次呢?况且这个女人来了这么久,都没有给自己生下一男半女!这让一个男人的面子往哪搁啊!如果再不拿出一点男人的气势,非得让人笑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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