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林间偶遇
连烬今日陪母亲上山来，母亲为父亲祈福。
他父亲是名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立下赫赫战功。西攘来犯，父亲接下重任，再度出征。
一如以往父亲每次出征，母亲都会到静会寺祈福，“心诚则灵，保佑你爹早日平安回来”。
连烬一向不爱听讲经文，夫子上课，他都会呼呼大睡，在学习书本知识方面丝毫没有上进心。唯一他付出最多的便是习武。最初连烬还会去课堂，后来也就翘课去练武。
“走失斯文！完全是个野小子！”这是夫子对他的评价。
而连烬则觉得他已经十五岁了，他父亲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出征了，他迫切的希望有机会能跟着父亲一同出征。此次没能一同对抗西攘，他还是蛮失望的。
与母亲上香之后，见母亲要去听经，他便编了个由头，偷溜出来。
躺在一根树干上，偶有风吹来，温热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哼，呜呜……”刚眯了一会眼睛，就听到树下有人啜泣的声音。
他忍不住开了口，哎……哪只小兔子在下面哼哼呢？扰人清梦，小爷我要下去抓你烤来吃了！”
“啊！”她好像被他突然开口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好像是个姑娘的声音。
连烬探头往树下看，莫忧听到有人在树上说话，抬头往上看。
莫忧呆呆的看着树上的少年，精致的眉眼，麦色的皮肤，嘴角微微上翘。
原来是的粉雕玉琢的小和尚。本来也不想管什么闲事，看到小和尚委屈巴巴的那双眼睛。
连烬在树上看着她笑了笑，纵身一跃，轻轻地落到草地上。
“喂，小和尚，你哭什么呀？天也没塌下来，地也没裂开。”
莫忧不接他的话。她心中满是羞愤。想她一个现代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这么不坚强。
以往她不是这么容易就掉眼泪的人。她一度觉得或许是小时候哭的太多了，长大了反而没了眼泪。
现在哭成这样，还被一个美少年看到了，顿时觉得丢脸丢大了。
连烬走到莫忧身边，这小和尚身量才到他胸口，瞪着红肿的眼睛，“好像没耳朵的红眼睛兔子……”
他这么想着也就说出口。
莫忧当下反击，“你还是只会爬树的猴子呢！”
“谁是猴子啊，你过来看看。”莫忧被连烬拉着走到不远处的小溪边。
连烬看到水中他的倒影，头上有树叶，还真像小猴一样，他伸手把头上刮着的树叶摘下来。一边的小和尚脸皮白嫩，就像是嫩豆腐一样，他好想捏一捏，若是他这么做了……
这小家伙不会更不开心吧？
莫忧的眼睛都被她哭肿了，她撇撇嘴，水中的小和尚也撇撇嘴，双眼皮变单眼皮，她抬手揉眼睛，连烬看她那么大力的揉。连烬伸手撩起水，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帮莫忧洗脸。
莫忧只是看到突然出现一只手，接着被他带了些茧子的手掌从她脸上温柔的带着水掠下。
“……”莫忧慌张地往后躲了一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她只觉得脸上隐隐的发烫。在现代，小时候被养父碰过脸，也不是碰，是不由分说抽过来的巴掌。
现在……
见小和尚又抱着膝盖坐在一边不出声了，连烬去摘了几个青涩的果儿回来，递给莫忧。
“说吧，怎么就哭了，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啦。”
“说了也没人听，明明不是我的错，明明就是诬陷……我也有错，不应该不好好上早晚课，被抓了把柄……”莫忧转动着手里被塞过来的小野果，小声嘟囔。
“哪里会没什么人听啊，那你说说看，别人是怎么诬陷你的？”
莫忧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看着水面有她的倒影，她目光又盯着水中小和尚的亮晶晶的小脑袋上，捡起一粒石子丢进水里，水面沉下石子，波纹荡漾开来。
她低着头，连烬只能听见她细细的声音，他看着此时又像是一只小乌龟的人，露着的后脑勺十分可爱，衣服被他弄脏了，索性仰着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一朵又一朵慢慢移动的云儿。
“……我也很奇怪，难道寺庙中的师傅们，都会有匕首吗？那位师傅为什么会有匕首。”
连烬跟着应了了一声，“所以究竟是谁偷走了匕首，又放到你的被褥里的呢？”
*
因着莫忧去找师傅之前说的话，绒绒担心依着阿集的性子，肯定不会安安分分的待在一个地方。
果不其然，在厢房待了一阵，屋里看了个遍，阿集悄悄推门出来转悠，
绒绒本来就注意他的动向，阿集一出门，她就跟上。出门转了一小会。绒绒担心莫忧师傅回厢房后，找不到他们，“咱们回去吧，莫忧师傅回来找不到咱们怎么办？”
阿集应下回厢房，结果呢，他向着另外一条路走。
“你走错了……”
“走这里又怎么了？没事，这条路或许也能通往咱们所住的厢房嘛！”阿集兴冲冲的说道。
绒绒看出了阿集的意图，这哪里是要回厢房啊，忍不住的提醒他几句，“……我们住进庙里已经是很麻烦莫忧师傅了。如果咱们再惹到什么事端……”
阿集才不听绒绒的话，存着逗弄她的心，一溜小跑。
“——等等我！”绒绒气急败坏的拽了一下裙子去追他。
*
正午还是艳阳天，下午天气变得沉闷，偶有一丝丝风吹过，才有短暂的凉意。
圆悦看着他面前站着的十位弟子。莫清向来沉稳，做事慢吞吞，有些木讷，
“这莫忧，半年前来寺庙，惹出的事情大大小小也有十来件了。每一次都进议事大殿，为了些许鸡毛蒜皮的事情争论，太……”
“你们好好给我争点气！”
莫争开口说道，“师傅莫气。以往去那莫忧都哭的厉害，也就这次，还敢反抗了！”
“他那匕首是否是他拿的，你们心中有数就好了。”
圆悦一改平日里笑眯眯的样子，如此说道。
这匕首分明是师兄圆睿向来珍爱的宝贝，而真正知道，且圆睿用这把匕首也是一年前了，半年前刚到的莫争怎么会知道这匕首的？
况且他一向胆小，做错事便只会哭。
重新审视了一下徒弟们，“罢了，你们都出去吧，该练功的去练功。”
出门后莫清拉着莫争到一处院角的僻静处，
莫清看了看四下无人，开口说，“莫争，以后我不可能配合你做这种事情了。”
“师兄放心，没什么以后的。”莫争嘴上假意应着，内心却有些憎恶。那匕首本是他偷偷拿的，想换些银两。
后来觉得他也想有属于自己的一件兵器，便想着去当铺，以物易物。
莫忧是好欺负的，平时莫争以欺负他为乐，这匕首一直没换了，是因为这个月他已经下山两次了。
莫争非针对莫忧不可，还是因为他偷拿圆睿师傅的匕首，被莫忧发现了。那日他从圆睿房中着急忙慌的出门，正巧遇上莫忧。
莫争向来有许多点子，他对莫忧威逼利诱。
那莫忧虽然保证不说出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世上，什么人是不会说话的呢？
莫清无奈的叹口气，“你一直这么针对莫忧做什么？难道就因为惠馨监寺夸他比你有资质那吗？”
“如果让……”莫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
“——等等我！”一个清脆的女孩的声音响起。
“嘘——”莫清莫争两人对视一眼，居然有人到这边来。
过一会细碎的脚步声远了。“刚刚那是谁？不会被她听到了吧！”莫清失措的问道。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正是绒绒和阿集。
“……世……您等等我……”
“啰嗦。”阿集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停下脚步，“我不去看处了，别这么看着我，我要回屋就寝！”
莫争从角落出来，面无表情的看向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他刚刚说的话，他们听到了多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