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

我家小区是一栋老式小区,小区院子里还有门房守门。门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从我读小学时搬到这个院子里来,她便在了。她喜欢狗,那时养了一只小黑狗,因为是母狗,所以她管它叫黑妞。小时候的黑妞像一般的土狗一样,十分可爱,只不过长大了,就不太可爱了。每次我放学经过门房时,它总会向我摇摇尾巴,仿佛在说“欢迎回来”。

时光匆匆。它生了许许多多的孩子,它的孩子后来也生了许多孩子。它从母亲变成了祖母,变成了曾祖母。而我也从小学生变成了大学生。

当我在外地读大学时,每年只有寒暑假回家,因为宅,很少出门,与它的感情也逐渐淡了。记得有天晚上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它看见我不住狂吠,仿佛把我当成了贼。

一眨眼,我也已经大学毕业回了家,在家乡找了个工作,上班下班的时候偶尔也会碰到它,那时它已步履蹒跚。每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就像一个八九十岁的老者。

可神奇的是,有时我在楼下散步时,它竟会跟着我走一段路。或许只是顺路吧。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尚且会忘记许许多多的事,何况是一条上了年纪的狗呢?它怎会还记得我?

有一天,我路过门房,看见小区的大门口拴着一条阿拉斯加,那条狗年轻,富有活力,看上去十分可爱。门房的孙女正在逗它玩,两人笑得都很开心。

黑妞则自顾自地踱着步子,漫无目的地在小区下散步。它蹒跚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我不知道它会去向哪里?

终于有一天,院子里没有它的踪影了。

我听院子里的人说因为它太老了,走路也不方便,所以门房将它丢了。丢去哪儿了? 没人知道。门房也没说。

我的心中有一丝不舍,总感觉某个东西已然逝去,就像心爱的拼图丢失了一块,再也无法拼出一个完整的画面一样,我的生活终究缺了一角。

怎样才能补上那一角呢?门房可以用阿拉斯加来弥补,但对于一条可以说陪伴了十几年的狗,真就可以如此随意地被替换吗?

对于一条老狗而言,它是否会感到不幸?

我怀念黑妞,就像怀念逝去的童年一样怀念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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