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畈铜矿
1968年夏天,工长黄祖显叫我和魏友林一起去杜家畈矿山,承接铜矿选矿厂和尾矿坝的建设项目。
古铜矿开采于唐朝,明清时期炼铜用于制造钱币。抗日战争时期承经采用过深井巷道式开采。
新铜矿在原矿井的基础上,釆用竖井深入到地下200多米深,再分层次按铜矿矿脉的分布走向,开凿横向巷道。
现在信阳市浉河区把古铜矿洞群遗址归属于灵龙洞景区,景区简介牌上写道:本古铜矿洞遗址,在1958年大办钢铁年代,人声鼎沸机噐轰鸣,周边群山中遗存大量洞口,地上星罗棋布,地下幅射绵延,最远通至罗山境内。
我在施工期间曾经被矿长邀请下矿井,用经緯仪为他按照矿脉走向确定方位。我用的经緯仪上带有指南针设施,只要把仪器调平后,把水平度盘上的零度、零分、零秒归位为北、南方向,就可以按矿脉走向的方位在井下地面标出标记。
矿长让我带上安全帽,在洞口钻进灌笼,响声不断地向井底沉去。在200余米深的横向巷道内,按矿长的需求作出标记,並测量了现有巷道的方位。
这是我第一次下矿井(没想到是我终身仅有的一次。)我向矿长提出参观矿井全貌的请求。
矿长打开头上的矿灯。他派了一两位井下矿工,手提着矿灯一前一后向纵深走去。
巷道四周全是炸药轰成的岩石壁,头顶部、两侧和地面都没有松动的迹象,我才敢向前迈步,看到了休息洞、斜向的通风安全洞。
铜矿矿井洞壁全是坚硬的岩石,不像电影或电视剧里煤矿巷道的内的景象。煤矿内到处是顶木和顶板,随时防范着地下水和瓦斯气体带來的事故災害。
铜矿是信阳市有色金属冶炼厂的下属单位。具体位置在杜家畈街道向南2KM左右,毛家湾水库(即景区内的灵龙湖)向东500m左右的山沟里。
毛家湾水库是1966年大办水利工程时建成的用片石重力坝挡水,水沿山谷向上游伸延2.6KM都属于库区,存水量达18万立方米。
这座水库的原名应该叫龙王庙水库。你站在坝体的靠近溢洪道的右侧坝体上,向南方向水流的中央望视点的水下有座供奉小白龙的廟。
相传这里原来没有廟。山里有条恶虎,经常岀來伤害村民和家畜,清村民苦不堪言。一天,恶虎又來做恶。忽然天上刮起一阵祥风,随风飞來一只白龙。白龙与恶虎酣战了一天,恶虎死了,白龙受伤倒地修护自己。从此以后村民安居乐业。在龙伤修护之地村民集资建座龙王庙,香火不断。祥龙飞去,建成水库,退耕还林,山青水秀。
古铜矿洞处被森林覆盖。五十五年后的今天成为灵龙湖风景区景。
选矿埸是把从矿井里开采出来的含有铜元素的矿石,用锷式破碎机粉碎,用水选法进行筛选,把含铜量高的矿粉和石头分离的場所。也可以称为选矿車间。
矿粉拉到有色金属冶练厂进行电解成铜材;石粉称为尾矿。为了防止尾矿被水冲刷成为地质灾害,我们在堆积尾矿的沟豁最低处,用毛石筑坝,挡住泥石流的产生。
别人筑坝挡水成为水库。现在叫“湖”。並且开发为旅游风景区。
我们筑坝挡石粉流失称为尾矿坝。
铜矿按照功能,我把它分成三个区域。
这条弯弯曲曲的山谷最高端打了釆矿井的区域称为矿区;山谷下端有一遍开阔地,建有大礼堂(饭厅)、操场、办公室、矿工宿舍的区域称为生活区;矿区和生活区之间的丘陵上是预建的选矿场,选矿场西侧的另一个山谷是尾矿库,统称为选矿区。
我们这支全部由消遥派组成的施工队伍,年龄最大的黄工长34岁,排名第二的是我22岁,其余的都是在18岁和20岁范围内的年轻人。
我们这群小青年里大都数喜爱钓鱼。只要有人提议改善生活,就有几个人自报奋斗地去垂钓。我们房前屋后终年流淌着山间小河,河水清澈見鱼。鱼儿不怕我们。我们在竹林里砍根翠竹做漁杆,绑上砌墙拉线用的线绳,再绑上鱼钩,钩子穿上在河边捉到的飞绳做漁饵,就可以垂钓了。
我们几个人在中午休息时间,能够吊到两叁碗小鱼。我们把三四两重的小魚在小溪里刮去鳞片,开肠清洗干净后,送到矿工食堂,缴纳加工费。
当晚,金黄色的油炸小白魚条是我们这支队伍的丰盛的晚餐。
这支施工队伍由泥工师傅和学徒工组成。力工在杜家畈村和矿井周围的农村招募。准确来说应该是自己找上门来应聘的农民工。
我们自己没有成立伙食供应机构。我们同矿长协商,搭载他采矿单位的伙食。我们有帮厨的优良传统,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抱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心态,我们的日子在哪都顺心。
我们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让民工队长端着他的干粮,和我们一起共享菜肴。他们隔三差五的请我们(实际上三、四个小头目)去他们家做客。
我们做客有三家,最多的一家是杜河街中部靠河边的李家。李家有个独女。杜河山水养颜,独女长得风韵婥姿,为了好养,独女的父母把独女起个爱称叫狗毛(这里的“毛”指女孩子讲,当地把娶进门的儿媳妇亦称“毛”,例如张“毛”、李“毛”。但前后两个毛的含义又有姑娘和媳婦的区别。这种称谓只有当地人和深入了解当习惯的人才能体会到实际的含义。)
狗毛在我工地上当力工,上下班赶上了我们拉运材料的汽车就主动跳进司机楼,和我们的材料员郭建新挤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久而久之她俩碰岀来爱的火花。泥工当材料员是工人晉升到行管的第一步。狗毛想嫁城市户口,郭即是城市户口又是国营企业职工,更是行管干部(实际仍是工人编制,但无人戳穿),狗毛求之不得。
郭成了李家的座上宾。我和黄工长也成了李家的贵客。我和黄工从信阳去铜矿路经杜河街,必掂斤点心拜访两老,吃饱喝足才稳步一边欣赏着鸟语花香,一边哼着革命歌曲走向铜矿。
新开的107国道穿街而过,狗毛与郭建新的儿孙搬进杜河新村的新居。短短的太阳集市及可漫水的杜河桥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们的景色永远留在我和石旭芝的记忆中。
黄工长安排工期要求后大部分时间都在信阳参加政治学习,每月发放工资前后在矿上住拾来天。同时带来人民日报、红旗杂志、参考消息供我们政治学习使用。
黄工长和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他是平易近人的领导。他是为高中毕业,建筑公司选中他和翟树清、高泳三人到郑州学校去带资进修,所以,在第一施工队的工长中文聘最高。在整建筑公司也没超过十人。
选矿场定在一个小山包的最高点。山包顶部整成面积很大粗矿堆埸和破碎埸,山包东坡由上向下以次为球磨机、筛选、精选设备、精矿堆埸和尾矿堆埸。山包西坡由上向下为卷揚机、皮带廊运输粗矿石用。
尾矿库设在选矿山包的西侧山谷里。我们的任务是把坝位置定准,片石坝身由矿上自由招募石工砌筑。
在杂草丛生树木林立的山里选址定点中,找已有坐标点在五十年前难度很大。我们在地质单位配合下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闭合在允许偏差以内。
现在用GPS卫星定位系统两个小时保证完成。
我在这里为家里办了几件大事。
给六姥爷特制了一副红檩檀木寿材,给末未来的岳丈奶奶特制一付白桐木寿材。宽松的环境让我自己的大妹妹减轻了精神负担。
工程进了扫尾階段,是现场管理人员最轻松的时刻。我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