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圆圆的自行车锁在礼拜六的早上被我如约唤醒。
四月,夜里降下缥缈的白雾。清晨里骑车,刚好能够激起双臂上的绒毛,精神抖立。南方的早上,有些慵懒。
车道两旁的银杏树,枝叶都已经绿透了。这淘气的叶子,在一夜间,惹了满身的露珠后乖乖立正;橙黄色衣服的清洁阿姨,蹬着同色系的三轮车,密密的汗珠于颈间流下。还有睡意惺忪的小店主,一手打着呵欠、一手费力把卷帘门拉起,时不时有蓬勃的少年,擎着微风向学校驶去……
今天依旧是漫无目的的乱逛。到桐城求学九月有余,却还是喜欢,不停的闯入这小城中南方人的生活,走近些观摩他们呷茶的样子,模仿洗衣的方式。皆和我们那里有所出入。我是一个北方人。
在这迷宫一样的,窄窄的街道。小门小户的一家家紧拥着,通常是白色的墙面。仅能容两人通过的木门,屋内的规划没有一定的条条框框,家具也是随意摆放。在我看来,恰是这份随性,时而让我艳羡不已。
我是那种看到绿色就走不动道的人,遇到好看的墙藓、地株、盆花,立马掏出手机“咔、咔、咔”拍个不停。也时常引得附近的小姑娘瞪着大眼好奇的盯着我半天。不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又跑开了。
在弯弯曲曲的小巷中,我化身一尾鱼、一扇蝶,任性的遨游。自己臆想着觉着有半分庄周之乐。
自行车停在的这处,是一个门前。一个方形的水泥砌的,叫不上来什么东西,充当了一个门框的角色。脚下还是原生的泥路,中间一条小道、两旁长满杂草,老房子的气息扑面而来。石头做的水池在右手方向,上面已没有尖锐的边角,坑洼倒是在显眼的几处。一个铁皮三轮车挡在黑色的碑刻前面。
“安徽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姚莹故居”。口中默念这几个青色的字,下面是详细一些的数据介绍,对数字不敏感的我一头往院子里扎去。
我向来对古物充满着敬畏之心,便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任何。
三米高的青砖白墙,充分把时间雕在自己身上。十几根杂乱的电线,缭绕在墙头。门上面方的木头,有着凹凸不平的纹理,铺了湿润的苔藓。屋顶还是嵌合的老瓦,结构十分工整,想必当初的工匠们也将一身好手艺全部倾注。
透过门能大致看到院子里。左边依旧是白色的墙,一门一窗的结构,秀气、精致。南方院子里普遍是有天井的,地面挖出一个比天井略大的规规矩矩四四方方的池子。边缘有半尺宽的小凹水渠,用来送水。相比其他,这家倒不是设对仗的房子,而是置了一面墙,简单、朴实。天井中生了一株桃树、一株柚树,墙外还有石榴花挑进头来。
往前,是狭小的通道,几根木柱子支起屋檐,房梁是未被潮气浸染的浅棕色,而木柱的颜色深些。
院子里有一个老妇在晾衣服,绳子就用废弃的电线。佝偻着背脊和这老房子有一丝相通、相合。
轻敲手边的梁柱,细细的摩挲着上面的肌纹。一处沟壑、一处山坡,柱顶撑着屋角、柱下抵着古石一坨。
照例还是掏出手机一顿狂拍。八九点中正升的太阳钻过桃柚的叶子与地面相触,影影绰绰。地藓安逸的躺在砖缝间、石面上,让阳光任意亲吻。还未蒸发完的小小露珠,从我的镜头中仿佛映出老屋的故事 也有那么一瞬间,我成了故事中的局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