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女人从柔软蓬松的羽绒被里翻了个身。门外某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女人慵懒且极不情愿地从暖和的被窝里坐起来。
她环顾房间四周，除了奶白色的晨光从窗帘的细缝里透进来，其他，什么都没有。
女人挪移双脚，放至毛绒绒、灰白色的地毯上。踩着光脚，走向卧室的房门。
她明明清楚记得昨晚睡觉前，锁过房门。
现在，房门虚掩着。
女人抓住门把手，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从她眼前闪过。
“谁？”女人惊叫道。
门外静悄悄。比刚才更安静。
“是谁在那里？”女人又问。
没有声音回答她。
女人用力拉开房门，半透明影子疾速溜走。
“你到底是谁？”女人大声喊道。
半透明影子似乎受到女人的惊吓，溜得更快。
女人随后跟上去。
半透明影子的身高、体型，女人突然感到非常熟悉。
她见过这个身型。
但是，哪里见过呢？
半透明影子穿过过廊，拐进过廊尽头的一间储藏室。
现在，女人忘记开始的害怕。心里想着要探个究竟。
女人跟进储藏室。一面旧衣柜的镜子，映出一个七岁小姑娘惊慌的面庞。
从前，爸爸妈妈因家庭经济压力，日日争吵不休。妈妈一气之下，扔下她，再不回家。
妈妈走后，爸爸学会酗酒，赌博。醉酒后对她拳打脚踢。
她常常因极度的惊恐，躲进衣柜。
卷缩衣柜，便是一宿。
后来，爸爸知道自己已经等不回离家出去的妻子，脾气愈发变本加厉。
某天清晨，他带她坐火车，去一个陌生城市的街头。爸爸给她点了爱吃的热腾腾的豆浆和大饼油条。
爸爸说，好好吃。他去买包烟。
七岁的她，像等不回妈妈一样，再也等不回爸爸。
镜中的女孩，开始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突然，哭声震碎了旧衣柜的镜面。
玻璃碎片，慌乱撒满一地。
女人双手紧握。指甲深陷进掌心。掌心发白。像她苍白的脸颊。
“嘀铃铃，嘀铃铃……”床头的电子钟，在5点20分响起。
女人瞬间弹坐起来。还是这个梦——
一个纠缠她二十余年的惊魂之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