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受了多少恩宠、荣光和温柔

我本是你后花园中追蜂逐蝶的王子

有一天

你忽然给我鞭子

牵来了马匹

在人烟依稀的村口

又交给我长长的缰绳和沾着露水的黎明

我从来没有看见那么多路、那么多山和那么多河流

多少路在奔跑

多少路在纠缠

多少路在陷落

多少路在延伸

山把山挡住了

山把山挤掉了

山与山相依相偎

在山与山之间

河流永远在寻找

有些田鼠变成了飞鸟

有些飞鸟变成了田鼠

牲畜进行着永远的劳役

草木渴望着阳光雨水

一群一群的闲人在路边没话找话

寻找回应

像自言自语又像梦呓

视力欠佳的人说好像看到了什么

听觉模糊的人说似乎听见了什么

鼻子失灵的人说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彼此说话的人相依着

又彼此疏离

读一万卷书才可能得一句真言

行一万里路才可能遇一个熟人

淘一万吨泥才可能收获一毫克黄金

有人无声地歌唱

我听到他嗒嗒的马蹄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他知道属于他的金币在不断减少

他感觉到了金币的减少

他想借一片树叶漂流大海

他想给这徒劳的苦役加一层意义

在路途上

我看见好些人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都弄丢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