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是我舅舅的女儿,91年出生。舅舅是**军区的军官,后转业回家工作。表妹出生在军营里,舅妈作为随军家属一直带着表妹在部队生活。在舅舅转业回地方之前,算是按一个标准的假小子来培养的。记得那时,舅舅第一次带表妹回老家探亲,这个小不点才两岁多,我还是一个戴着红领巾,刚上小学二年级的小学生。印象中,那时的小不点一直嚷嚷着让我抱,我就抱着她围着外公家门口的那口大池塘一直转圈圈,直到抱不动了,才放下歇一会,给她抓草丛里的蚂蚱玩。一会听见外婆在大门口唤我们回去吃饭的声音,我再抱起她一气小跑,跑过池塘边的小路,穿过院门口的两颗棕树,来到外婆的身边,把她轻轻放下。外婆会拿鸡毛掸子将我两衣服上的灰掸干净,然后给我们一人一个皮碗盛饭。外婆负责喂小不点吃饭,我自己夹菜吃饭,时不时也给小不点喂几口。
外婆家养了几只鸡,养大到能产蛋的时候,每天都有几枚鸡蛋收。那时我最爱吃外婆煮的鸡蛋羹了,小不点也喜欢吃,所以每次都是我带着小不点,蹑手蹑脚地从鸡窝里摸鸡蛋,小不点在一旁看着,大气不敢出,生怕惊动了母鸡发出咯哒咯哒的叫声。外婆告诉我,不要吓着了母鸡,不然以后就下不出鸡蛋了。每次我成功把鸡蛋摸出来之后,都郑重地把两个还热乎的鸡蛋交到小不点稚嫩的手上,她托着鸡蛋跑到外婆身边报告:“鸡蛋,鸡蛋!”。外婆双手接过鸡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左手给哥哥吃,右手给坨坨吃!”(坨坨是我们那对小孩的爱称)!过不了多久,一碗美味的鸡蛋羹就在外婆的巧手下诞生了。
外婆家门口的大池塘,也是我最喜欢带小不点去玩的地方。池塘里有各种各样的鱼虾,有时还能见到甲鱼和水蛇。有时,我会找外婆拿一根线,绑上南瓜花,在池塘边钓虾。虾用它的大钳子夹住东西就不放了,我扯动线往网兜里甩,很快就有很多收获了。小不点做我的帮手,剥下一些虾腿给我做诱饵,然后在旁边静静地看。有时候,池塘里冒出来一条水蛇,哧溜从眼前游了过去,水面上掠过一道水纹,也能把小不点吓一跳,大声喊:“蛇,蛇!”。我就拿着根竹杆敲打水面,告诉她,蛇被我打跑了。其实这种水蛇无毒,还是一种美味呢。快下雨之前,这种蛇经常在水面上冒出头来透气。这个时候,找一根竹竿,竹竿尽头挂上一根绳子,绳子下面再打一个活结做成一个套子,悄悄把套子套到蛇的头上,只要蛇一游动就会把套子缩紧,这时候往岸上扯就能抓住了。蛇和老母鸡一起炖汤,也是家乡的一种美味呢,可以叫做“龙凤汤”。但“钓蛇”这种技术活,还是不适合小朋友,一般都是大人完成。我们只负责静静的看,然后负责找到池塘里正在冒气泡的地方。
我喜欢钓虾,更喜欢钓青蛙(刚上学还没学到青蛙是益虫这个概念,后来学到就不钓了……_)。以前田地里是不用农药的,春天的时候就有很多很多青蛙,严格来说应该叫各种蛙类,因为除了有青蛙,还有石蛙,最多的是癞蛤蟆,背上全是疙瘩,小朋友都厌恶的那种。钓青蛙跟钓虾类似,但要把线拴在杆上,跟钓鱼一样,但不需要钩,绑上南瓜花什么的做饵就行。一般钓蛙都选在下完雨之后,正是各种飞虫活跃的时候,当然青蛙们也不闲着,都跳出来美餐了。人走在田埂上,地里的水稻正野蛮地生长着,不知名的各类飞虫兀自从身旁飞过,一股微风迎面吹来,夹着湿润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足以让人神清气爽。这个时候,需要仔细观察稻田里的情况,如果发现一只青蛙在咕哝着,只需要把诱饵从空中慢慢放到青蛙旁边,抖动钓竿,让诱饵在青蛙眼前不断跳动,青蛙就会瞬间跃起,一口咬住诱饵不松嘴了。这时可以收杆,在空中把青蛙收进网兜了。钓一下午,至少能收获一两个网兜的蛙。回到家,我们把这些蛙分了一下类,青蛙和石蛙是美味,当然分为一类放在一个缸里;癞蛤蟆人不吃,所以用来喂鸡,家里的鸡经常有机会大快朵颐。我也不记得从哪年开始,田地里开始用上农药了,过不了几年蛙就越来越少了,特别是青蛙,因为后来小伙伴们钓上来的基本是癞蛤蟆居多,青蛙和石蛙越来越少了,在我学了生物之后有时想癞蛤蟆还真是一个很顽强的种族,如果蛙族要灭绝可能最后一个才到它。后来学了课文说青蛙会吃各种害虫,是益虫,要保护不能吃,我就不怎么去钓青蛙了。现在想来,可能农药的毒害要比小朋友去钓几个青蛙大的多。
田野,春光,微风,昆虫还有小不点表妹,组成了我童年里记忆深刻的一个片段,进而形成了我对家乡记忆的一部分。每每想起都是美好的。
舅舅探亲假结束后,就和舅妈带着小不点回部队了。临走前,外婆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有特意给小不点的一篮子鸡蛋。外婆说,“这是你们两每天吃两个鸡蛋之外剩下的,给坨坨带回去吃。”就这样带着外婆满满的心意,小不点跟爸爸妈妈坐飞机走了。那时候的我可能在想:“希望小不点健康快乐的成长,早点像哥哥一样成为一个戴上红领巾的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