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郑志玲
香草嫁给二狗的时候,已经是三十七岁的老姑娘了。当初,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因为长得丑,才没有嫁出去。等看到她的人,才知道错了。168的身高,如果不是皮肤略显粗糙,那迷人的眼睛,怎么看都不比时下的那些网红差。
香草人长得俊不说,单凭那一双巧手,足以让大家敬佩不已。她纳出的鞋底,都是精美的图案,好看得很。据说,她能嫁给二狗,就是因为二狗把她送的一双鞋子,像宝贝一样珍藏着,最后感动了小草,才答应嫁给他的。至于是不是这个原因,每次有人问的时候,香草总是笑而不答。
其实,追求香草的人,真不少。只是看到香草家的情况时,一个个吓得再也不敢上门。香草在家是老大,她的母亲在生她最小的妹妹时,难产而死。她的父亲因为要赚钱还债,不得已外出找工做。当时才12岁的香草,就带着三个妹妹,两个弟弟,在家生活。
香草15岁那年,她父亲从工地脚手架上掉落,那尖利的竹竿,从她父亲的肚子穿过,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没了命。工地头头看出了人命案,连夜跑了,最后是工地上几名做工的看不过去,帮着香草安葬了她爹。
从那以后,香草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带着五个弟弟妹妹生活,一直到她的弟弟妹妹全部成家立业,她才假给了我们村的二狗。
二狗性给好,他老婆早先是南方带回来的,在他家生下一儿一女,说回娘家,然后再无踪影。二狗珍藏鞋子是真的,这么多年悄悄的帮助香草,也是真的。二狗在村里开了一个小百货店,带着一双儿女勉强度日,他见到香草这样,常常送点吃的穿的用的过来。
日久不一定见人心,但是日久一定可以见真情。香草终于嫁给了二狗,二狗的一对儿女,成家后,因为忙着上班,孩子一出生就是香草带的,孩子不生病还好办,有一次,夜里笑着瓢泼大雨,二狗的大孙子,忽然半夜发起高烧,二狗在看店,香草只好冒雨抱着孩子感到医院,后来孩子住了半个月医院。
“雨下那么大,把孩子抱着往雨地冲,没病也会淋出冰的!”香草去烧水处,打开水,走到门口,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忽然觉得委屈,她想去说点什么,可是还是忍着没有说。
二狗闺女家的孩子刚三个月就送来给她带的,二狗不同意,因为那时香草换上了严重的颈椎炎,腰椎炎,“反正她天天闲不住,不给我家带,她弟弟妹妹家的也送来!”父子两争执厉害,香草说:“不要紧的,送过来吧!”
在二狗60岁时,当初的小店早已经发展成一个有规模的大超市了,香草每天早早起来帮着二狗打理,摆货、卖货,然后去买菜做饭,每天都是十几口,一个大圆桌坐不下,买菜、做饭、刷锅、洗碗、拖地……
二狗67岁那年,生了病。临终前,将一双儿女叫到床前,叮嘱孩子好好照顾香草,像对待自己的亲娘那样,要孝敬她。
孩子们都哭着答应了,二狗拉着香草的手,从怀里掏出存折本,说是给香草的养老费,香草搂着二狗,哭得死去活来。
刚开始,二狗的儿女还能来看看她,渐渐地,很难看见人了。香草没事也能送点自己种的瓜果蔬菜。香草的腰椎疼得厉害,她的弟弟妹妹要送她去看,她不去,说人迟早都要死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问题。
二狗的儿女一见香草的弟弟妹妹来,就骂说来是想二狗留给香草的养老费的。香草也不争辩,香草在弥留之际,一手拉着二狗的儿子,一手拉着二狗的女儿说:二狗留下的钱,一半分给他的儿子,一半留给他的女儿。
二狗的一对儿女,趴在香草身上哭得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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