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5/16 星期六 晴
这些天,我病了一场,血压和血糖值急剧下降,吃了很多江中健胃消食片都没有恢复食欲,情绪很不稳定,看一部电影,在网易云听一首歌都能把自己听哭,怀疑自己得了抑郁。
老头儿很着急,知道我不吃猪肉,他变着法儿给我做不同的菜:虾饼、海蛎煎、肉骨粥……
做好了,就把盘子推到我面前,也不多说什么,很腼腆的样子。
也难怪,他大半辈子都没对我妈说过“我爱你,”又怎么学得会对我表达关心呢?
老头儿年轻时可厉害,什么都难不倒他。家里的电路什么的,都是他自己安装的。电器坏了,他就拆开,捣鼓几下,又恢复正常了,木工和泥水工这种手艺活,他也会做,家里的房子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
只有一点不好,他嗜酒,红的白的啤的都喝,下酒菜也是他自己的劳动成果,上山打鸟,下河捕鱼,用铁丝网做成笼子捕蛇和青蛙,用来爆炒或炖汤,再者买来牛羊狗肉加工,我的挑食,大概也是随了他的缘故,每每我妈做的菜不合口味,他们俩就吵,大男子主义的他从来不许别人忤逆。
从小到大,他极少夸我,哪怕我期末考得好,抱着一摞奖状回家,作文被老师当成范文,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他亲生的。
直到高二那年冬天,周日回校,错过了最后一班车,他开摩托送我过去。
他跟我走进宿舍,看了一眼床上的被子,就开着摩托出去了,突突突的声音消失在风里。
不一会,带了一床新被子:“这被子盖久了,又冷又硬,盖不惯吧?”
“很重很重。”
“换上这个。”
又软又薄的蚕丝被披在我的床上。
“缺钱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来。”
他开着他的摩托车走了,还是突突突的声音。
这两年,他的脾气收敛了很多,越来越依赖我们,大小事开始询问别人的意见,开电视换频道让我们代劳,气喘犯了,咳嗽,也要让我们给医生打电话,最小码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又宽又大,鼓鼓的。
我亲爱的酒鬼,终于老了。
说实话,我有点儿嫌弃,又有点儿心疼。
明天,我想陪他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