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盒】第十节 怪梦(4)

雨后的空气清冽的逼人,从一道几厘米宽的窗户缝钻进去,在床上深睡的人却没有丝毫察觉。此时,一只雪白的小兽盘坐在梳妆台上,每隔一会就会舔舐一下自己的右腿,在月光下,那片略显灰暗的地方正在有血液渗出,那是刚刚在后院受的伤,很幸运,没有伤到要害,它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小兽的眼睛此时正盯着床上熟睡的人,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智者,在思索着什么。

李新梅今天睡得格外沉,她本打算去梦里追上那只小兽,想看看它去了哪里?奈何今天躺下不久,就感觉身体十分不适,困倦得厉害,眼睛不正气的打架,很快她就睡着了,却没有掉进那个她最期待的梦里。

一阵凉风又钻进窗户,梳妆台上那只胭脂盒不知何时被小兽打开了,嗅着那醉人的香味,小兽陶醉其中。

李新梅又来到了桂凤岭,此时,这里却与往日不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让李新梅有些不知所措,山下的村子仍在,但已不是当初的样子了,这里变成了一个小镇,岭上绿树成荫,粗壮的大树将整个山岭藏于其中,她曾走过的那条上山小路还在,当初的石阶已被踏出了片片斑驳的痕迹,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棱角,石缝里长满了青苔,有些地方则被一些久沐岁月的老根顶的拱起。

“庄园还在吗?”李新梅脑海中突然升起了这个疑问。

此时的庄园如同一段记忆,隐藏在苍松穹柏之中,栖息于林深荫蔽之下,只有在仰望苍天的时,才会展示自己的存在,它被藏了起来。

李新梅没有着急去山顶,而是去了当初村民为萧紫衣建造的陵墓,那个位置,现在也已经绿树成荫,那片墓地还在,只是比原来扩大了许多,然而,萧紫衣的坟墓却已经分不清,找不见了。

李新梅有些失落,像是错过了,那种错过了就在难找回的珍贵宝物。

是她吗?是对她的思念,还是小兽,李新梅对那只小兽有着同样不舍,她已经不把它看作是一只动物,而是一位有灵智,重情义的老朋友。

在墓地周围转了很久,累了她就随意坐下来歇歇脚,然后继续寻找,只是,也许再也找不到了。

她看到有人在墓地的不远处庄稼地里干活,有人在桂凤岭的山坡下放羊。人们的装束也已经不是当年所见到的那样,看人们的装饰,似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这是典型的清朝农民装饰,她在电视上,也在博物馆见到过类似的蜡像艺术品,原来,已经过了几百年了,沧海桑田只是一场梦。

山下的村子虽然变大了,人也多了,但人们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好,朝代更替,宝座易主,老百姓的生活也如韭菜一般,被一茬一茬地割走,如一头瘦弱的黄牛,血液被牛虻一滴一滴的吸干,苦日子的轮回从未改变,不管人们多么努力的辛勤劳作。

李新梅心有不甘地离开了墓地,她要去山顶看看,看看那个曾经热闹非凡,有一个绝美的女子生活过的地方,院落是否还在?是否还有她生活过痕迹,来抚慰她不安的心。

桂凤岭的山并不高,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山顶,在上山的路上,她见到了很多以前从未见过的动物,这些动物似乎并不能发现她来过,山顶的平台还在,上面长满了杂草,当年的几棵小树已经繁衍了不知多少代,一代一代的种子在山风的沐浴中成长起来,将一段凄婉的故事尘封。

庄园还在,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破坏掉了,一扇门完好地关着,另一扇门倚靠在了门框边的墙上。看情形,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也许老百姓大多时间都在疲于奔命吧。

她走进了院子,东厢房靠近大门的那一间,看样子已经坍塌很久了,在露天的房顶出长出了一颗叫不出名字的树,已有碗口粗。西厢房还算完整,只是里面空空如也,到处都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月亮门倒了一半,当初的模样还在,从未有人对它修缮过,被遗弃在这岁月里。

后院的几间房保存得比较完整,屋里的东西也如前院一般,被搜刮一空,院子里的树早就长成了栋梁,有些后来成长起来的小树,因为没有接受到更多的阳光,七扭八歪的到处残了身姿,那口井已经被枯叶填满。湿漉漉的井口可以看出,也许并没有断了水源,不管是天水还是山水。

最想见的人见不到了,寄托思念的地方也变得残破不堪,李新梅痛苦地退回到了大门外的露台处,她又环顾了一下周围,想再一次确认,真的找不到萧紫衣的任何痕迹了。

心一横,迈步走向下山的台阶,她要离开了,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去山里吧,去看看小兽被萧紫衣救下的地方,看看那个曾被烧毁的巢穴。

抬脚,刚要迈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从背后而来,她将已经踏出的脚又收了回来,眼眶突然湿润了,是她吗?

她回头,离她二十多米远的地方,一只雪白的小兽,正蹲坐在倒塌了一半的院墙上望着她。熟悉感一下子占满了她的所有,是小兽,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是它,难道它能看到自己,它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盯着自己看。

李新梅就要走过去,那只小兽突然从断壁残垣上跳了下来,落地的一瞬间,原本在正常不过的动作突然出了意外,小兽的左后腿被一段爆裂的树枝划伤了,李新梅心里突然一痛,快速走了过去,小兽看到她走到自己身边,没有一丝慌乱,只是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竟然不怕人,难道它能通人性”李新梅一边抚摸着小兽的毛发一边寻思着。

李新梅在自己的TX上撕下一块,给小兽做了包扎,小兽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李新梅站起身要离开了,可是牛仔裤脚被小兽咬住了,李新梅很惊奇。
她想到了一些事情,它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小兽嗖的一下钻进了院子里,她也快速跟了上去,小兽在月亮门下等着她,然后一人一兽到了后院,小兽带着李新梅来到了萧紫衣当初住过的房间转了一圈,然后朝院中的那口井走去,井口被枯叶覆盖了,李新梅不明就里,思考间,之间小兽一下子钻进了井中,李新梅纳闷儿,拨看枯枝一看,原来是有个竹筐挡在了井口,竹筐下面是一口早就干枯了很久的水井,里面一根枯木直接伸到了井底,小兽沿着枯木下到井底就消失了。

李新梅很纳闷,想不通小兽去了哪里,等了大概三分多钟,那只小兽又回来了,嘴里叼着一个漂亮的胭脂盒,李新梅认得,这不正是萧紫衣之前使用过的吗?怎么会被小兽衔来?

当初,萧紫衣一共有六只胭脂盒,每一个都是请大师精心制作的,只是上面的花样有所不同。这些胭脂盒是萧紫衣的心爱之物,李新梅清楚地记得,当初萧紫衣下葬时,是老村长亲自将胭脂盒放进了棺材里,成了萧紫衣最重要的陪葬品。可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些胭脂盒是小兽从萧紫衣的坟墓里弄出来的。

多想无意,她明白,小兽虽通人性,但还是无法像人类那样有心计,萧紫衣打开了盒子,一股熟悉的清香味道瞬间让她沉醉其中。

她到达了一处奇怪的地方,那是一处天然溶洞,巨大的空间里,到处都是倒挂的,从地面凸起的钟乳石,除此之外,在一些稍大的石头上,竟然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小兽的同类,每一只小兽此时都在盯着她,不过它门的眼睛里,并没有恶意。

像是在举行一场对尊贵客人的欢迎仪式。而在最高最大的那块石头上,有六只洁白无暇的小兽,显然他们是这里的头领,显得尊贵无暇。这太让李新梅吃惊了,它们每一只都像是无上的王者,又不分彼此地站在一起,统领着它们的子民。

那六只小兽的背后是一块石台,石台上放着一具完整的尸体,李新梅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她在这里。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它被这一幕深深地触动了。她想走近一些,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后飘去,此时她看到了满地的宝物,但她却对这些俗物提不起丝毫兴趣。

“等等,等等我,紫衣…”一阵梦呓过后,她醒了过来,此时感觉头疼得厉害,她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为什么睡在了床上。

她坐了起来,向周围看了看,发现尚大号不在,寻思着他可能出去上厕所了。她又习惯性地看向梳妆台,这一看她呆住了,梳妆台上竟然有一只雪白的小兽趴在那里睡着了。

李新梅轻轻的下了床,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只小兽,她看到小兽后面的窗户有一道缝隙。于是,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怕,怕当她靠近时,小兽会猛地从缝隙跳出去,然后消失在黑夜里,不知所踪。

不过,担心是多余的,她来到梳妆台边上,小兽并没有翻窗离去,而是趴在桌子上没动,李新梅坐在了梳妆台边上的椅子上,这几日她已经习惯了坐在这把椅子上,吹着夜风想事情。

此时她距离小兽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小兽没动,她伸出手,轻轻地帮着小兽梳理毛发。突然,她看到了小兽受伤的右腿,她心里一惊,有些不能理解,难道之前撕掉TX为小兽包扎不是梦,可是它怎么又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中,李新梅狠狠的揪了自己一把,感觉到了痛,确认此时不是在梦里,是是真真正正的现实世界。

带着不解,她不想在为那些无法理解的事情伤脑筋。拿出为这次出游而准备的急救包,取出了消毒水和纱布,医用胶带,认真地为小兽进行了伤口清理和包扎。

包扎完成,小兽站了起来,用她的牙齿咬住了李新梅的衣服,夜光一缕一缕地从窗户的缝隙钻进屋里,李新梅刚刚为了不吓到小兽,她没有开灯。她被小兽拽到窗口,然后朝外看去,外面的一幕,让她终身难忘,她不敢在动,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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