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鸣凤乔
以前每次去北京复查,都是住在阜成门附近。十年前,在这里的FW医院做的手术,对这周边都很熟悉,不管去哪里,都习惯以阜成门为坐标原点。需要去XH西院的时候,再坐公交。
这一次只有XH西院的检查项目,所以打算住在附近,这样去医院也方便一点。
周日上午到的北京,下了火车以后,随着人流我们出了站台。老张在后面拉着箱子,我在前面打听52路公交车站点。
来之前,我就百度了北京火车站到XH西院怎么走,52路公交是最快的。
我专门找貌似保安样子的人询问,感觉这样不仅靠谱,还避免碰壁。
遇到的第一保安,告诉我们一直往东走,不要拐弯。我怕走冤枉路,遇到第二个保安又问了一遍。
这时有一个中年妇女也打听52路公交站点,也想去XH西院。问完路之后,中年妇女和我相视一笑。
“你也去看病啊?”她不经意地问道。
“是的”,我说。
后来的对话,我忘记了先后顺序。总之,到最后,我们不仅是去同一个医院,竟然是一样的病,同一个主治医生。
巧了!
他乡遇病友,心中不禁惺惺相惜。
52路公交站离北京火车站有点远,我怕走错路,走一路问一路。前面不远处,又出现一个身穿保安服装,胳膊上戴着红袖标的男人。
那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红红的脸膛,面相淳朴,一看就是常年在室外工作的人。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去问这个保安,他告诉我们,52路公交车就在前面丁字路口处。为了确定52路是否到XH西院,我们又和他多说了几句话,他说是的没错。
他还说XH医院的风湿免疫科很厉害的,他的母亲就在那里看过病。
中年妇女问,“你母亲是什么病?”
他说,“动脉炎”。
“哪个大夫看的?”
“吴大夫。”
我和中年妇女又相视一笑。真的太巧了,他母亲竟然和我们得的是一样的病,而且治疗是同一所医院的同一个大夫,我们好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不自觉心就靠近了。
他说,他母亲现在已经好了,治了二十多年,花了四十多万,都是维持治疗,最后是吃中药治好的。
中年妇女迫切地问,在哪里吃的中药?他说在朝阳区*井堂中医馆,有个马教授,这个教授是三甲医院的退休大夫,医术高明。
中年大姐拿出纸笔记下了地址,这时候我俩也互相记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大姐说,“要不咱们去看一下吧!反正天还早呢!”
那时我已经很累了,“我不去了,你先去吧!我等明天检查结果出来了,拿着报告单再去。”
“你和我一起去吧!我自己去心里没底。”
听她这样一说,我竟不忍心拒绝了。心想看一看也无妨,到底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神医,没准真的很灵呢。
三十年前,我父亲得了重病,在省里医院治疗不见效果。火车上遇到一个女人,给了一个私人诊所的地址。父母慕名前去求医,还真治好了。这件事我一直记着,那时候的人真朴实。
一边想着,我们一边去找到中医馆的公交车,老张一看改变路线了,轻声问我怎么回事,我如实说了,他问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呢!我简单地跟他讲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这位中年妇女个子矮矮的,瘦瘦的,慈眉善目,穿着普通。不太像农村妇女,但也不像是大城市来的。手里拿着手机,背着一个双肩包。怎么看也不像骗子!
我还问她,你怎么一个人来呢,老公怎么没陪你来。她说每年都是自己来,从湖南衡阳。
我回头对老张说,下一次我也不用你陪了,我也要自己来,我也不拿箱子,就背一个双肩包。
看着她瘦小的身材,我问她,你吃激素怎么没胖,她说比以前已经胖了很多了,原来才90多斤。
我们边聊天,她边用湖南话和手机里的人对话。她说,今年的合作医疗又涨价了,老公在向她汇报交合作医疗的情况。我说,可不是咋地,我们那里也涨了很多。
她问我能不能听懂湖南话,我说听不懂。
上了公交车后,我有点恶心,坐在座椅上眯着眼睛打盹。心里想刚才老张的问话,难道她真的是一个骗子?
我努力从认识她开始回忆,感觉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看不出明显的破绽。她说她是动脉炎也是吴大夫的患者,这很正常啊!在小地方这样的病很少,可是在北京这就不稀奇了。她吃激素看不出胖,我也见过她这样的人,对激素副作用不太大。
她说她是湖南衡阳的,我若能上网查一查从衡阳或者长沙到北京的火车就好了,可是那时我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再有什么就看不出了,她那张邻家姐姐的脸怎么看都是很亲切。一路上我没有说话,头有点晕,我拿出一块糖放在嘴里,想给她一块,终没有拿出来,心想我们还没有那么熟。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到了目的地。下了车,我一眼就看到马路对面的那个中医诊所,但我没吱声,我想看看她的反应,看看她用多长时间找到。
她四处扫了一眼,“你看,医院就在那里。”
我说,“我头晕,你先进去吧!”
“那好吧,你歇一会吧!”她说着就进了那个诊所。我回过头来跟老张说了我的疑惑,我说我们回去吧,这个人好像不靠谱!
我们找了一个路人,询问了去西单的地铁怎么坐。又想就这样不打招呼走了不讲究,如果人家不是骗子,不是凉了一颗善良的心!
就让老张跟她打了一个招呼,她并没有劝我进去看病。隔着绿化带,她对我说,明天化验结果出来以后,发给她看看。
我说可以的,我问她电话号是不是微信号,她嘟囔了一句我没听清。我想她要我的报告单,大概是想对比一下,研究自己的病情。
回到住处后,把手机充上电我就开始查询,湖南方向到北京的火车,上午九点四十左右根本没有。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是一个骗子,如果她是骗子,那么最后一个保安也是坏人?
到了晚上我散步到XH西院,发现免疫科已经搬到了东院。我想打电话告诉她一声,想了一下,终没那样做。
我在微信里查找她的电话号,想加她为好友,可是查无此人。
(图片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