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惩罚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文/高  旗

        这天是周日。快到上午十点钟时,袁良对正在看电视的妻子左珊珊说:“今天中午,我去参加单位同事老爹的生日宴会,你自己吃午饭吧。”

        左珊珊扭头扫了他一眼,然后仍旧盯着电视。说道:“你们破单位的礼份子咋就那么多呢?家里老人过生日还通知单位的人,真是想钱想疯了!”

        袁良:“没办法呀。人家已经通知了,都在一个单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好推辞呀。”

        左珊珊:“一个单位的能咋的,指着他能给你养老开支呀?!告诉你呀,不许多随礼,就随一百块钱!”左珊珊边说边起身,从沙发上的女包里,拿出来一张百元钞票,甩给了袁良……

        袁良伸手拿起来,无奈地摇摇头……

        左珊珊马上看出来,他脸上无奈表情里的含义。没好气地说:“咋的?还嫌乎给少了?!我才不惯着你们单位那些人的臭毛病的,就是一百啦,你愿随不随!”

        袁良穿好衣服,揣上那张钞票,转身准备出门了。

        身后响起左珊珊的大嗓门:“要走了咋的?告诉你啊,早去早回!”

        袁良面朝着门,轻轻地一声叹息:“该走了,我是该走了……”

        可是,袁良这次出门后,直到晚上七时也没回来。

        而在这之前,左珊珊给他打了N次的电话,始终不见袁良接听——也许他设了静音?这可是袁良使用手机以来,第一次不接妻子左珊珊的电话!

        气急败坏的左珊珊,冲着自己响着彩铃的手机,也不知咒骂了几番个N次……

        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七时了,丈夫袁良是破天荒了这么晚的时间没有归家。左珊珊这才感到了情况的反常!

        她忐忑不安起来,心急火燎地赶紧推门而出……

        此时,读者都会有个疑问了:这个左珊珊,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呢?而且,对自己的丈夫怎么是这种态度呢?

        这,还得从这个左珊珊,是如何嫁给了袁良的开始说起。

        袁良在很小时候,就落下个残疾:驼背。原因是他在幼儿时,刚刚学会了走路的那年,趁他妈妈洗完衣服后,往晒衣绳上搭衣服的时候,他就踩着小板凳,爬到窗户下的鸡架上,去拿上面鸡窝里的鸡蛋。没想到,他乍乍巴巴地没站稳,一下子从鸡架上掉了下来,竟然是头先着的地……把颈椎及背骨摔坏了!

        这样,他就落下了驼背的残疾——罗锅。 当他到了二十岁时,身高才有一米四十多。

        别看袁良身有残疾,可他人很聪明。自上学以来,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那年高考,他考入了某财经大学。毕业后,成了县工商银行的一名会计师。

        虽然袁良有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好工作,可只因身体残疾的原因,成了他找对象的障碍。

        袁良的父亲不到五十岁就病逝了,他母亲是一名护士。所以,当母亲的对儿子的婚事非常着急。眼看袁良都二十九岁了,等过了三十岁,找对象会更难了。那时候,实行职工退休后,可以让家里的成员接班的制度。碰巧,有人给袁良介绍个农村姑娘,就是左珊珊,她身材高挑,体型匀称,长相也不错。这让袁良母子很是满意。为确保儿子的婚事成功,袁良母亲立即向单位提出退休申请,好让未来的儿媳妇来接自己的班。

        就这样,农村姑娘左珊珊嫁给了城里有工作的袁良。结婚不久,左珊珊接了婆婆的班,到县医院上班了。由于左珊珊仅是初中文化,又没有进行过医务工作专业知识的学习培训,医院将毫无专长的她,安排到后勤部门做勤杂工作。这对左珊珊来讲,她很知足了。在那个计划体制的年代,一个农村户口的人,能在城里找到正式工作,这简直成了登天的大事!

        这个左珊珊,开始嫁给袁良时,与人相处还算是很随和的。也许是天性使然,可是慢慢地,她的言行举止有了明显的变化。

        首先,她开始对丈夫袁良出口不逊,对他说话态度生硬和不给好脸色,从来不顾及他的感受及面子。对婆婆也同样如此,更是没有一丝的尊重和礼让。

        儿媳妇的突变,这让袁良母亲很难过,她曾暗中多次默默地伤心流泪。可一想儿子是个残疾人,能娶到像样的媳妇算是幸运的。媳妇脾气不好,那咱就忍让点儿,兴许等有了孩子会变好的……

        可是这个左珊珊,自打“翅膀变得硬大发了”之后,在家里已经说一不二和一手遮天,简直成了这个家的“霸主”。婆婆和丈夫在她面前,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丈夫的工资和婆婆的退休金,全部由她来掌控,两人想买点什么用品,得向她伸手要钱。她高兴了,会如数掏钱;不高兴了,钱数减半。嫌不够花,你们自行去解决好了,反正别来烦我……

        袁良和母亲都是好面子和通情达理的人,和亲朋好友之间的礼尚往来是必不可少的。由于家里财权受左珊珊的控制,往外花钱随礼的事,成了袁良和母亲的难点。无奈,他们只好向别人借钱。而以后再想方设法去还账。袁良母亲找到了来钱的办法,就是捡废品卖。时间一长,邻居也都知道袁家的内情。许多邻居都把废品悄悄地送给袁良母亲,以成全她有点外进项……

        袁良的人情往份也是靠卖废品来填补的。单位的领导和同事,都把塑料瓶和废纸旧书报攒起来,最后交给袁良卖掉。大家都叮嘱袁良:卖废品的钱不要让他媳妇知道,就放在单位里。这样,卖废品的收入成了袁良的“小金库”,能基本解决他在单位人情往份的资金缺口。

        且说袁良母亲在小区捡废品卖钱的事,让左珊珊知道了,她气势汹汹地把左邻右居骂了个遍儿:“你们把废品给我婆婆卖,显着你们发善心了?!我婆婆才不缺钱呢,我每个月都给她五百元零花钱!”她借机把自己狠狠地“表扬”和“洗白”了一番……

        婆婆的“财路”就这样让她给掐断了。

        住在对面屋的一位老太太,看袁良母亲很可怜。一次,老太太烙了几张糖饼,就过来送两张给袁良母亲,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谁成想,袁良母亲刚把糖饼接过来,就见左珊珊“呼”地一下冲过来,当着邻居老太太的面,她一把夺下婆婆手里的糖饼,“嗖”地一下从窗口扔到楼下去了!她嘴里骂道:“你哪百辈子没吃过糖饼咋的?想吃自己烙,吃别人烙的破逼玩意儿香啊?!”

        一下子把两个老太太弄得都落泪了……

        邻居们全知道了袁良的媳妇不是“物儿”。背地里,都用“搅家不贤的倒比邪神”一词,来形容左珊珊。

        袁良单位的人,也都知道他媳妇左珊珊,是个刁蛮、刁横、刁钻的女人。有人就叫她“左三刁”,有人干脆叫她“座山雕”!

        袁良在家里,早已听惯了左珊珊对他的呲呲嗒嗒和凶言恶语的口气;也看惯了左珊珊对他的横眉竖眼和冷漠无视的面孔。但他还是微微一笑了之。他自知:自己是一副武大郎似的模样,长得溜光水滑的左珊珊嫁给了他,真是委屈了人家……

        左珊珊在家中耀武扬威、横踢马槽的作派,真的无人敢反制了?还真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她的女儿。女儿袁红,从小就看不惯母亲蛮横无礼的表现。她非常同情爸爸和奶奶,经常挺身而出为他们打抱不平。这也让左珊珊无可奈何,她毕竟是疼爱着自己的孩子的……

        可是,女儿袁红自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直至成家立业后,却很少回娘家。她始终看不惯母亲左珊珊的作派,甚至瞧不起母亲的为人……

        尤其是奶奶去世后,袁红几乎不回娘家了。而她却经常抽时间,去爸爸的单位看望他。并且非让爸爸当场吃下,她买来的水果或滋补品。既便吃不完,也不许让爸爸带回家,让他留在单位吃……

        今年,袁良刚好满六十周岁,还有半个月时间,他就办理退休手续了。就是说,他可以安享晚年了。

        可在袁良的内心里,他却高兴不起来……

        可在今天,袁良参加单位同事父亲的生日宴,这一去半天不见了踪影。让左珊珊真是犯了急!

        她急火火地赶到了袁良的单位,门卫的人告诉她:人家的生日宴,早在下午一点多就结束了!

        左珊珊听后,心里更慌乱了,她又紧切地往家里赶去。

        进了小区后,她才想起来询问小区的值班保安。保安告诉她:“下午二点左右,他看见袁良回来了。”

        左珊珊一听,一下蒙了:小区的保安,明明看见袁良早就回来了,可他人呢?

        “袁良失踪了”的消息,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了。邻居们纷纷行动起来,在小区内开始寻找……

        最后,两个邻居在小区废弃的锅炉房的大烟囱上,发现了袁良——他吊在了大烟囱上的铁梯上了!

        原来,下午两点多,袁良就回来了。谁也没想到,他来到小区的锅炉房,爬到了大烟囱的铁梯上,用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自缢了……

        女儿袁红,肩扛着白色灵幡,手捧着爸爸的黑白照片,跪在即将出殡的灵车前。

        左珊珊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她想仔细看一眼,女儿捧着的袁良的照片。女儿一转身,给了她一个背影。左珊珊又踉跄地走过去,这次,她看清了袁良的遗照:袁良在用严肃冷峻的目光盯着她!

        当左珊珊,目睹到袁良的那张面容的一瞬间,她似乎读出了袁良的心声:“想让我陪你白头到老,你不配!老子现在不陪你玩啦!”

        左珊珊顿时崩溃了——她缓缓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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