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我在天台听着歌来回踱步。本意是想上来背书,毕竟汉语言学生的期末周必须进化为内存卡。恰巧烟花四起,天台也比往日热闹了些许,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几人拥簇着的暖黄灯光,意欲在期末周里忙里偷乐,挣脱生活的一些秩序感,这很大学,也很人生。我好像也需要挣脱一下,哪怕只有一个晚上。于是走累了就坐在水管上码字,给自己的情绪一些依托。
朋友圈这两天各种各样的年度总结,有视频,也有精致九宫格,也有真情流露的细述生活琐碎的文字。大抵是各大音乐和视频软件都流行年度总结的缘故吧,一年看似是生命中不起眼的一环,可是图片一整合,想说的话一倾诉,就会发现,嗯,我们的生命不是日复一日的,我们和焦躁相伴,但蜜糖一直在生命旅途的某个路段等着我们,尽管只是一小口,尽管还没来得及品味它齁甜还是偏淡就又不得不向前走了。
其实不太想做年度总结,我觉得我过得挺烂的,日子和以前没差,未来也是。烂到什么程度呢,精神内核不稳定在大学有喜欢的人但也只限于脑海中的幻想,不得不承认人很多时候确实靠幻想活着;该有的成绩、参与感、友谊、生活的热情一样没有,我就是在人群中激不起水花的沙粒;以及,我依旧好讨厌人类啊。我讨厌他们的虚伪,讨厌他们的冷漠,讨厌他们永远的低成本从众。就像六月的期末周无意发现的耳机里的歌词“Only ask it if you care”(人们只过问自己关心的事),朋友圈里同班同学疑似有恋爱的苗头,平日躺尸的一片人就会一哄而上;新老班级群里复制粘贴着怀念情谊的新年快乐,实则没有一个人真心爱过具体的集体的每一处,他们爱的是抽象的集体温暖,不爱任何的孤僻不完美,这在愈发疏离和充斥着恶意揣度与冷漠的日常生活里可见一斑。
妈妈,对不起,我真的不爱人。世界太冷,人与人之间耐受度太低,爱的门槛太高,生存的意义太虚无,价值感永远对外而不属于自己,文学成了最后的庇护所。可我最近为了不挂科,已经断了半个月的阅读了。文学院要我读的书就像被迫塞的粮食,我无法顷刻消化,它们说的也未必是我对世界朦胧的感知。我要慢慢探索,毕竟文学是一辈子的事。我需要看一些自己的书,我需要学一些让自己充满力量的思想。
而我终其一生活在目的驱动下,活在从未心心相映过的人群中。我最近唯一持久的坏情绪只能和期末考有关,还是只能化作动力不能化作阻碍,其他一切的对于现实的人的所思所感不出一分钟我就要掐断。我离不开人群,可我又在做一些奇怪的挣脱。我的朋友圈一天十几条,小至生活琐碎大至抽象人生哲理,我没放弃向世界传递自己的声音,可能因为我也在害怕消失。“刷存在感”曾是被用来嘲讽一个人的词,如今我总能深深共情并脊背发凉。
可是我依旧愿意活下去。我始终相信着自己有比死亡大得多的勇气去面临一切未知,我确实活在目的驱动,但目的杀不死我,向哪走都是向前走。就像我新设的微信状态说的:虽然持续性精神萎靡且悲观主义但依旧值得过的生活,我来啦!
我今年其实也经历了挺多开心的事。去了很多次猫咖,情感的缺失在猫猫身上得到了治愈;吃了很多次火锅,原来一个人下馆子更幸福,吃饱饱;拍的风景照越来越好看,放在朋友圈置顶倍儿温暖;发自内心地折服于俄罗斯文学的魅力,找到了精神庇护所;人生第一次看了喜欢的俄罗斯文学的高质量歌舞剧《安娜·卡列尼娜》;凭借着自己互联网社牛和真诚属性得以和很多半陌生的女孩子们谈心,触碰到了真诚而具体的灵魂;也鼓起勇气在朋友圈寻找陌生女孩子一起夜话南田,去我一直深爱着的南田草坪,在虽然每晚都很热闹但仍是我私人空间般存在的草坪交心、说一些看上去很无聊但确实是我真正在过着的生活。生活本来就是不伟大的,没必要把生活抽象化。这是我前前后后和三位女孩子聊天后最大的感受。
新的一年我要拼搏十天考上大二下!然后去狠狠造一顿火锅!下学期美美地多多和人聊天!把大学生活过得再幸福些!孤独但充盈,无意义但够幸福。
这一年我也越来越爱着自己的负面情绪,这或许是文学给我的力量。我愈发相信比刻意做一个正能量的人更有力的,是找寻真正的爱,找寻包容人的一切不完美、治愈人所经历过的一切创伤的爱。如果找不到,也先学会给自己营造爱与快乐。我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莫名其妙爱我的人,可是我知道当我听着歌蹦跶在明媚的大地上时,我的多巴胺是真实的。
新年快乐!突然发现这一年也没有过得很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