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喜欢独处,我只是不适应群居。
如果只是每晚等大家都睡了,锁上门,哭泣和睁着眼晴咀嚼伤痛,大概白日还能坚持地再久一些。
可是,有一天,我不能回到用来躲避的那个空间了。退不回去了。
最后的情绪爆发,大概是从要求住校封闭学习开始的。
记得那一日下午,同学们一起坐学校租来的大巴车一起去那个很远的郊区校园,进行封闭学习。
而我,不知所措。
为了拖延时间,给自己更多时间去做心理上的建设。独自步行了四个小时,到达校区。
好难啊。
陌生的环境,离我的小屋那么远,让我恐惧。
而到了夜晚,要和同学们一起回到寝室。
她们都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会和人相处。我没有和这么多人相处过。我不知道集体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时刻隐藏自己,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夜又一夜。
是个冬天吧。
腿上又生了冻疮。大块大块红肿。用指甲掐上去,硬硬的疼。
而疼痛过去,稍暖和些,就又会痒了。
身体和心灵一样,这么潦倒,无法示于人前。
到了周末就可以暂时回去了。可是,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课上,开始想,如何能结束后面的恐惧。
那个时候,村子里是有集会的。一年一度。
似乎就在这个周末。
而我印象里,总会有人骑了自行车卖老鼠药之类的东西。
那个时候,村子里大多建的是水泥的平房,睡着觉也能听到老鼠乱窜。
一定要有药卖啊,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希望。
结束生命,对我来说,是唯一的希望。
只有周六一天时间,周日就要返校了。
可是,我逛了几趟,一直在找敏感的牌子。却没有发现卖药的。
恐慌。
那个夜里,我无法安放自己的恐惧。
我只有半日了。
怎么办。
在等他们都睡着。
我没有上床等。
我蹲在门口,听着他们在客厅的动静。
生怕错过动静的消失。
及不可耐地等他们全都睡去。
点了蜡烛。
拿出了刀片。
坐在这道门后面。离客厅很近的地方。
而他们,睡前还在那里说话,欢笑。
我不知道隔了这扇门听过多少次他们的欢笑。
唯独我没有。
一刀一刀地划自己的手掌。
看看哪里还有没划到的地方。不能放过。
不出血,也是不算的,在原来的痕迹上继续加深一些。
怎么能够对自己好呢。不应该。
后来,遇到情绪崩塌的时候,无所适从,也会条件反射地只能这么做。
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一条一条数过去。一种纪念。
54刀。
够了吗?
亲爱的?
然后,第二天,戴了手套去学校。
划完刀子,大概能够去学校了。
我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儿,总会说我看起来风尘。我不清楚。我只是足够沉默吧。
她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于是,发现了刀痕。
问我。我说,暖水壶爆炸了,就受伤了。
几个离的近的同学都信了。
大概其实也没人真正在意你发生了什么。或者怕自己猜中而尴尬。
她盯着我的眼睛说,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我们小时候,玩过一个游戏,比谁见血更快。
我不说话。
心情复杂。
也因有人能知道,而有一点点欣慰。
可是,这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这就是从学校离开的最后事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