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方言说喝酒不叫喝酒,叫吃酒。
幼时外公、爷爷都嗜酒,两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子碰到一起,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是“一起吃酒去”,然后两个人颠颠儿的舀上自家酿的新醅酒,时候未到酒还不够清冽,一人一碗,就着一小碟花生米,有时候是兰花豆,可以侃上大半天儿。那时候在一众孙子孙女中,外公最是偏爱我,每次喝酒,总用筷子头蘸一蘸喂给我吃,乐此不彼。不负这种特殊优待,现在的我尤好酒。
我爱酒,但不嗜酒。
工作后住在单位宿舍,一层十来个人,男女混住。刚开始很是膈应,每次出门必定穿戴整齐,照镜子左三圈右三圈确定万无一失才敢开门。后来公司新招了个司机,年方四十又一,嗜酒。来的第一天就和我们楼层的人称兄道弟一副江湖作派。
第一个周末,他组织了第一次楼层聚餐。那一餐说吃的是菜,不如说吃的是酒。红黄白啤轮番上场,本着喝倒一个是一个的原则,拉成小团伙混战后又重组内战。然后我华丽丽的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醉到半断片。酒品还算好,喝晕乎了就自顾自的跑回去睡觉,美中不足的是酒到五分便要开始撒娇,萝莉音一上,全然不复平时的端庄作态。
14年的夏天,街道还没有被迫整改,满街满街都是烧烤。一到晚上八九点,便有不同的人约着去吃烧烤喝啤酒。以至于直到现在,在我脑中没有西瓜、啤酒和烧烤的夏天都不叫作夏天。一群人坐下来,吆三喝五的点完东西,就开始喝着啤酒侃大山。总是以男的居多,我和另外一个小姐姐算是群体的异类。男人喝上酒,无非吹牛和黄段子。很多时候在座的未婚女性只有我,便少不了言语的偶尔调侃。刚开始一听就脸红,一个夏天过去后,能面不改色的穿着家居服塔拉着拖鞋听他们侃不断升级的黄段。
喝酒有段子,有牛皮,就会有“奸情”。因喝酒众人齐牵线的有很多,最后到还真成了一对。只可惜,成了之后男孩儿毅然决然的抛弃了我们这群酒友,见色忘义者,众人齐哀。
有一个朋友,家在一大片葡萄基地附近。在我将他送我的各类女孩儿喜欢的物品退回之后,驱车一个多小时,将家中封藏了七年的自酿葡萄酒亲自送上了门。
整整十斤。我欣然接受。
酒是好酒,香甜醇厚,酒味并不浓,到是果香令人迷醉。两个人一首歌,好久没人陪我安安静静的喝完一杯酒。他说若是早知道我好这口,早就送上门来了。
这酒真是醉人啊。
“若你再给我酿十斤这七年陈酿,我便...我便...考虑收了你”,我举着酒杯满足的笑的像个三百斤的胖子。
他哑然。
什么七年陈酿啊,不如跟我一起吃酒去啊。
在这日益变凉的天气里,温一壶姜糖黄酒,聊他个地久天荒,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