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一个独居老人,在寒冷的冬天,没有暖被的姑娘,没有调皮的小孩,只是自己一个人,一张床,一个口杯, 一副筷子。
天气更冷的时候,他一个人连被窝也不想起,在过年大家团圆的日子里,自己守着偌大的电视,重播着春节晚会喜庆的节目,与他内心是多么不符,于是他该懊悔着,不应该在年轻该恋爱的时候错放过一些些可爱的姑娘,兴许,只是我硬着头发地去追,说不定便成了。哎,时光总是让人可恶,不知不觉把我变得那么老,变得那么没有营养,是大家早餐里不营养的方便面。
每次回想到这一点,老人倔强地抿了抿嘴,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变得更加深刻了,手上的老茧在走路的时候摩擦着裤子的声音也听得清楚,。这个大大的房子有多久保持着这种寂静了。是很久了,只有偶尔外甥仔女们过来的时候才有欢快的笑声。年轻时一两个同学过来抽着烟聊着一些锁事,茶具在来回倒着摩擦的声音,滚热的水冲过干枯的茶叶形成烟雾袅袅缓缓升在半空中,与烟雾相遇交错着,三二谈笑间地交错着。仿佛老人又看到同学们坐在客厅里说着一些无聊陈乏的事情,外甥仔女们冲冲撞撞来回几个房间,上了床又跳下来,反复几次索性连鞋子不换便爬上床去。是的老人忍着他们不干净地鞋子,心想,这一刻是热闹的。
许多年了,老人已经不工作了,卡里的钱够他可以生活了。他也已老去,便不接活了。年轻时候的资本是一本厚厚翻不完的书,书里的内容有多少没关系,年轻的让我们有资格去续写不同的内容,然后也容易忽略真正的意义,年轻的意义。在努力地日复一复的工作着,忙碌着的年轻人发觉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身边的伙伴,同学,朋友已经结婚生子,与他们渐渐少了一些话题。老人自己从前也过着潇洒快意的生活。工作的闲遐他总会邀上一些单身的朋友,去这座山,那座山,游历着属于自己的一番美景。他在年轻的时候待人也总是乐呵呵的,见了谁都憨笑着,大伙儿都说他脾气好,人好。除了身边没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外,他觉得生活总是充实的。至少是除了过年的时候被亲戚们询问是否有着落之外。
老人从前家里是有三个姐姐,他是最小的那个。他的父亲他高中毕业没多久就离开了,姐姐们也早早地出嫁了。对他亲爱的姐姐可珍惜了,在姐姐们出嫁后,也一直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往姐姐们家里送各种好吃的,朋友家新鲜杀的牛肉羊肉,邻县上成熟了的柚子,没有人烟的半山腰上满地的竹笋……,什么稀奇珍宝他去会亲自去采摘,只是为了给姐姐们尝上一尝。
而家里总是显得冷清,尤其只剩下老人与母亲时。母亲年事已高,但是从来也是闲不住的,脚上沾着的泥土,指甲里嵌着的泥土,瞧,身上也都是泥土。只因她无时无刻不在她那一亩三分地里。春天播下油菜,芹菜、夏天该种种丝瓜啦。冬天天气冷些就种种大白菜,这里该施施肥,那里要拔拔草,下雨的时候要看看小苗会不会被淹掉……
她是那么热爱这片土地,时刻记卦着它,该丰收的时候,看着满片满片绿油油的青菜,心里总是乐滋滋地美。种了那么多菜吃不完,便分成几份,女儿家们送一点,这个亲戚送一些。她觉得生活总是充实的,以至于也把儿子结婚的事也顾不上了,也不是顾不上的,只是自己可能也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儿,所以儿子的事,她总是干着急。
也有旁儿的人也询问过,哪家的姑娘未结婚,哪家的姑娘可老实了,但缘份总是一个缘字,没有缘份的人,即是面对着面,也仿佛两人隔了一口大江,你迈不进来,我也跨不过去。加上老人也是个老实得不会嘴甜的主,曾经几个要好的女同学见了状还教着老人多与姑娘搭搭话,聊聊天,该上手时别耽误。可到了老实的老人这里,这一切如同一阵烟,风吹过无痕迹。一切依旧是点半不改变,依旧是孑然一身。
有时候他总是想,自己长得也是端正,皮肤黝黑有劲,眼睛圆溜溜地,再戴着一副不相称的眼镜,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老实的模样。他也期待着他所喜欢的姑娘,可是他工作的地方并没有这样的姑娘出现,全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光着膀子,叼着根烟,边干活边撅着嘴。
再数一数他的女同学们,聊得来的有那么一两个,可是都已经成了家。有几个调皮的女同学偶尔也调侃他的老实,又再讲:“早知道便嫁了你这个脾气好的,可比我那位主强多了。”
接着就是又一顿说辞,大意是年纪不小了,不该那么挑剔,遇到合适的姑娘该结婚之类的。他偶尔回应着,偶尔无奈着,这不是遇不上吗?何况自己也不挑剔。
他从高中毕业的时候,顺着大流去了大城市,与其他同学一样尝试着去做一些生意,可惜他运气不好,估计头脑也是不灵光,生意没做成,与大城市的步调越来越不匹配。而且老母亲一个人在家里也没有人照顾,思前想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回到了自己家乡,他开始做建筑里的一项工作,做铝合金门窗、电焊之类的工作。从学徒开始上手,慢慢地做。这个工作很合适他,他这么安定的性格总是奈得住寂寞与枯燥。于是他渐渐成了老手,行业内的师傅。手里边的电焊抖动着,年复一年,这个动作使他的手关节在天气作恶的时候隐隐作痛,这个是职业病。你选择了一个行业,并为之坚持,坚持的结果是得到了一些,也失去了一些。但是他呢,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这要问问他自己。
在这个大流都涌进城市的环境里,能留在本地工作上班的青年人少之又少,所以老人,和一些少数的男同学还在家里外,其他的同学都去了城市。那里有数不尽的高楼,看不尽的繁华,还有说不清的故事。于是留在本地上班的女青年就更少了,几乎没几个愿意留在这个一眼望尽地家乡,都愿意在精彩的城市里打拼着。也许是这样,老人心里想着,他才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也没有几个女孩愿意留下来陪他一起有家乡里生活。
抱着这个想法在时间的齿轮上兜着,兜着兜着就成了独居的老人了。
独居的老人的姐姐时常教导孩子 :”孩子,我那可怜的弟弟至今没有一个姑娘喜欢上,现在老了孤独着,你们有空可要常常去看望他,我那可怜的弟弟。”可是孩子们长大了,也去了外地读书,能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去看望他舅舅的时间就更少了,也不再是不脱鞋子往他床上跳来跳去,只是寒暄那么几句,围绕的话题不外乎固定的那几个。
独居的老人已经习惯早早就起床了,有时会有床上发着呆,有时也会去田野。窗外的麻雀吱吱喳楂地闹着,隔壁邻居家散养的几只母鸡咕咕咕地叫个不停。他已经习惯这些嘈杂地声音,至少可以让这沉静的房子有一点点生气。他用僵硬的双手扶着床沿,慢慢将身子带起来,现在老了起个床也像是爬个山那么累,想当年他可是游遍大大小小的山峰,可如今也落个颤颤抖抖地身子,除了自己躺着地位置有余温以外,旁边地位置都是凉丝丝的冷。他习惯了看了看手表,已经有7点了。
套上了个外套,穿了一双军旅鞋,在老家,这种鞋在老人这里又流行开来了,因为穿上它去上山挑水去田里干农活都非常舒适。他习惯地沿着一条田野慢慢地走着,走到一处已经长满了野草的地方开始停下来了,这里已经看不出原来有种过菜,只有一些搭棚地枯树枝立在野草上面,还有几个用旧衣服打扮的稻草人歪歪扭扭在插着。这些稻草人的衣服已经褪色了,稻草也掉了许多。独居老人望着这里又想起了田野里忙碌着的老母亲的身影,仿佛又看到一片片绿油油的青菜,还有树枝搭着苦瓜藤缠缠绕绕,苦瓜在这些藤藤长着大大小小的果实,每一种青菜都围着了一个长圆形的垒,大大小小有十几个,老母亲以往就在这片田野里忙活着,忙活的身影让老人历历在目。如今久未打理的菜园已经都是野草的地盘。
远外的红通通的太阳渐渐升起来了,早晨的雾水蒙雨了这片草地,连同老人的军旅鞋都浸湿了,太阳的光一会儿又强烈着,老人感觉到又暖和一些。天空中掠过几只麻雀,一声声地叫着,把这宁静早晨又叫醒了。
老人拖着重重地身子慢慢走着,僵硬地右手关节上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这该死地痛,只有自己知道。
:“瞧,你那儿子要是再不结婚,就跟这老头一样,变成老光棍,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老人背后听到小小的声音,这个附近两个老妇女在偷偷地说着。
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回了家,在寒冷的冬天,没有暖被的姑娘,没有调皮的小孩,只是自己一个人,一张床,一个口杯, 一副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