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陈涛出来的时候,被房顶上的玻璃反射到了。
陈涛伸手挡住眯起来的眼睛说,你看,这是我直接从营业厅拆回来的,防弹的。
我说,这个没算进材料里吧。
他看了一眼,又从包里取了三千放在我手里,嘟囔了一句,如果他卖掉的话也能买三千。
我走到门口处站定拍了拍墙,对陈涛说,你没骗我,确实挺好的。
他终于咧嘴笑了起来。
我说,你把车留下吧,我想哪天回去见陈小姐的时候方便一点。
他又阴沉起脸问我是不是计划让他走着回去。
我说你不会走着回去的。
傍晚的时候我打扫了一遍院子,告诉巩叔以后不用给我做饭了,以后我自己做自己的。
晚上切菜的时候把手切破了。那些蛇好像幸灾乐祸我跟它们一样孤独,纷纷在箱子里来回挪移。
我发短信给陈小姐说,真是寂寞,寂寞的时刻最想念你。
陈小姐没回复我。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陈小姐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
我说在老家。她说干嘛。我说养蛇。
她说她下午轮休,我应该陪她看电影。
我问为什么是应该。
她说虽然想起来很神奇,但是她觉得也应该看看电影什么的。
我问她这算是我追上她了吗。
她说是,她认命了。
我兴奋地群发短信,结果还是得到一些傻逼或省略号的回复。
下午的电影非常无聊,画面还没有陈小姐的脸合理。
我借着里面强烈昏黄的光观察陈小姐的鼻头,陈小姐鼻翼的弧度收的很利落,这样严肃起来让人觉得很忧郁,笑起来让人觉得很滑稽。
陈小姐的脸似乎在跟着剧情悲喜,耳朵也像参与进去了一样微微颤动。
我觉得受到某种暗示,伸手握住了陈小姐放在扶手上的手。
陈小姐触电般缩回了自己的手,扭头跟我一起尴尬地对视了几秒钟。
我努力让自己盯着电影屏幕,心里暗暗替导演着急,连最擅长的剧情都没处理好,他是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他肯定忙的没时间看电影。
终于在十分钟后忍受不了了,我问陈小姐介不介意我出去抽根烟。见她没来得及反应,我赶紧起身出去了。
在我第二次抽烟回来坐下的时候,陈小姐伸手扣住了我的手指。
温润滑腻,我觉得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一样,世界也安详起来,最后差点像陈小姐一样跟着电影里奔跑的四个傻妞哭起来。
从电影院出来,天色还早。
陈小姐指着我开的车说这不是王水的车呀。
我说王水说他不配坐那么好的车。
陈小姐咯咯笑起来,你不喜欢白丽吧?王水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计划不跟他来往了啊?
我没说话,给陈小姐开车门。
陈小姐等我坐好后说把她送到姑姑家去吃饭。
我边打火边不经意地说车是陈涛的。
陈小姐的脸色迅速在红白之间转换起来。
我假装换档将手放在陈小姐的手上,陈小姐渐渐能够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她转过脸来看着我说,他怎么说的?
握在陈小姐手上的手不知道怎么了,出了很多汗。
我换了个高速档位,在人越来越少的路上快速前进起来。
陈小姐坚持要我步行送她到姑姑家楼下,姑姑家几个邻居忙着给她介绍对象呢,带个男人可以向她们示威。
我们还没走到就碰见正在转圈的她姑姑,她姑姑一把拉住我的手说,你就是晴晴朋友吧,真好。
我惊愕地看着陈小姐。陈小姐的脸被西落的虹光染成一片金色,像油画里的圣母一样。
我挣脱她姑姑的手说可能一会儿还有点事儿,她姑姑说饭都做好了,一定要留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