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枷锁》中男主角菲利普自认为自己有画画的天赋,不顾牧师伯伯的反对,去巴黎学画画。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菲利普对自己成为一流画家失去了信心,有一天,他想请学友克拉顿帮忙看看自己的作品。
于是,就有了下面这段对话,对话中提到了什么样的人才算是真正的画家或艺术家。自我感觉是,其实同样适合于怎样的人才属于真正的作家。
强烈建议大家用心看完本文的内容,尤其黑体部分。
(菲利普:)“我想请你来看看我的画。我想知道你会怎么评价它。”
(克拉顿:)“不,我不去。”
“为什么?”菲利普红着脸问。
他们这群人经常会互相邀请着来评赏自己的作品,还没有人拒绝过这样的请求呢。
克拉顿耸耸肩膀说: “说是要我批评指正,其实不过是想听几句夸奖罢了。再说,批评又有什么用呢? 你画得好或不好有谁会在乎呢?”
“我在乎啊。”
“才不是呢。一个人之所以要画画,是因为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画画是一项人体机能,只有少数人才有的。人要为了自己而画,不然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
想想吧,你费了多少时间在画布上涂涂画画,那上面可是有你的汗水和灵魂啊,结果如何? 十张画里有九张都要被展览会打回来,就算入选了,也只是挂在那里供来往的人群看上十秒钟。
假如你撞了邪运,说不定会有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把你的画买下来挂家里。不过,他不会多瞧这画一眼,就像他不会天天盯着饭桌看一样。批评指正对艺术一点作用都没有。人们评判的都是些客观事实,可艺术家从来都不是客观的。”
克拉顿用手搭在眼睛上,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下面要说的话。
“画家能从所见之物里获得一种奇特的感受,而且还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表现出来。不知为何,他只能通过线条和色彩来描述心中所想。就像音乐家一样,他只要读上两行字,头脑里就会浮现出一串音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看到的字儿能让他脑海里浮现出那样的音符,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我再来告诉你为什么批评指正一点用处都没有吧。伟大的画家能强迫所有人透过他的眼睛看世界,可也许几十年后出现了一个视角不同的画家。大家评判他的作品时考虑的不是他的角度,还是按照老一辈的规矩来。巴比松画派们的父辈用某种特定方法来观察树,但后来莫奈出现了,他画的树和之前的不一样。
人们都说:‘树不长这样啊。’可他们从没想过,画家看到的树是什么样他画出来的就是什么样。画画是从里到外的艺术--要是能强迫所有人用我们的方式看世界,那我们就称得上是伟大的画家了。但假如做不到,别人就不会把我们当回事儿。可我们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伟大或是渺小都不在乎。日后我们的作品成名也好,不成名也罢,都无所谓。因为我们已经从画画的过程中得到一切了。
还记得那个我在布列塔尼遇到的伙计吗?我前两天在这儿又撞见他了。他穷得口袋比脸都干净,正打算去塔希提岛呢。他之前是个‘股票经纪人’吧。他有老婆孩子,挣的又多,但是为了画画就把这一切都扔了。他就这么只身一人到布列塔尼安顿下来,开始画画。他身上没多少钱,饥一顿饱一顿的。”
“那他老婆孩子呢?”菲利普问。
“哦,不要他们了呗。他们就是在家饿肚子也不关他什么事了。”
“太差劲了!”
“我亲爱的朋友哎,想做正人君子,就做不了艺术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有些人为了赡养家中老母就去胡乱画些玩意儿卖钱--嗯,他们的确是孝子,但你不能把孝顺当成挡箭牌。这种人只能算商人罢了。真正的画家会把老母亲送到救济院。
我在这儿认识了一个作家,他的老婆难产死了。他很爱她,难过得要死要活的,可他老婆正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时,他却在一边默默构思着要用怎样的文字来形容她此时的模样、声音和自己心中的感想。这能算正人君子吗?"
“那你的朋友画得很好吗?”菲利普问。
“不,现在水平还一般。他的画和毕沙罗很像。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风格,但他色彩感不错,审美水平也很好。这些都是雕虫小技,最重要的是要有感觉,他已经有了画画的感觉了。他对待老婆孩子简直禽兽不如。对待那些帮过他的人--要不是朋友们心软可怜他,他早就饿死不知道多少次了--也禽兽不如! 可他却恰恰是位伟大的艺术家。(这就是后来出现在毛姆小说《月亮与六便士》中的男主角。)
菲利普默默在脑海中构思出这样一个男人:牺牲一切,将舒适的生活、温暖的家庭、金钱、爱情、荣誉、责任统统撇下了,选择一意孤行,只为将世界予他的万千情感用油彩呈现在画布之上。这是多么了不起的行为啊! 可是菲利普却没有如此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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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正人君子,就做不了艺术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有些人为了赡养家中老母就去胡乱画些玩意儿卖钱--嗯,他们的确是孝子,但你不能把孝顺当成挡箭牌。这种人只能算商人罢了。真正的画家会把老母亲送到救济院。”
简书的友友们,一边是对父母及身边人疼爱有加的普通人,一边是抛弃世俗亲情的了不起的作家;一边是正人君子,一边是艺术家;一边是写文赚钱的商人,一边无所谓成功、只求写作中的灵性愉悦和情感释放;孰是孰非,您会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