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看书,看到季羡林决定学梵文的过程。他本来是想读希腊文的,而且是经过分析思考,与挚友探讨之后下了很大的决心,但上课就发现学希腊文是极大的痛苦,他迷茫而焦虑,在日记里写到“我岂不将要一无所成了吗?” 期间他自学了一段时间拉丁文,甚至学了古埃及文,心情非常混乱。
这不正像是当今社会焦虑的我们,30岁还在做基础工作,26岁换了10个工作,35岁刚刚考上公务员,与刚毕业的学生站到了同一起跑线,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太一事无成了,事业是不是不可能有发展了?
这种迷茫,大家都曾经历。
而随后,朋友恰巧送了季羡林梵文课本,或许梵文是一条路?此时他写到自己的状态“在选择道路徘徊踟蹰的混乱中,又增加了一层混乱。”
虽然混乱,虽然依然看不清未来,他依旧选择了接触,两周后的日记中,他写到“我又想到我非读梵文不行。。。等等理由” 第二天,他写到“左思右想,觉得梵文非学不行”,又过了两周多,他写到“仍然决意读梵文,自己兴趣之易变,使自己都有点吃惊了。决议读希腊文的时候,自己发誓而且希望不要再变了,而且自己也坚信不会再变了,但终于又变了。我现在仍然发誓而且希望不要再变了。再变下去,会一无所成的。不知道梵文(命运)可能允许我这次坚定我的信念吗?” 两个月后的春季,他选修了梵文。
这样的选择,一方面是德国宽松自由的学习方式,可以凭兴趣选自己喜欢的课。一方面也是在迷茫焦虑的背后,仍然积极尝试的自我心态。焦虑普遍存在,既然连大师都曾经有过,我们又何必放不下自己的那一点焦虑呢?只是很多人焦虑之后只是抱怨或消沉,全然缺少了年轻人该有的不放弃和积极尝试。想到自己竟然在这样的状态下持续了一年多,真是可惜,但好在tomorrow is another day。另外关于日记,曾经写的断断续续,觉得日记里的话都好幼稚,便放弃了,现在看到季老的日记,不管幼稚与否,我们应该真诚的对待自己,而日记确实是个好东西,让你在混乱的状态中,至少能准确的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
而后,季老在别哥根廷系列中写了《两年生活》,着重写了两年的梵文和副系的选择。
在副系选择中,季老提到很多留学生为了方便,选择研究中国相关的东西,而他绝不会这样做,这让我想到大学的时候选辅修和双学位,那时候我好想选教育或者心理,但舍友说还是选本专业的相关专业更好,可以少上很多课。我朦朦胧胧,觉得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在别人的迷惑下,我没有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这是我大学期间最后悔的事之一了。学生时代的选择,不要因为看起来难就不选,或者看起来性价比高就选择,在最自由的年纪和最自由的环境里不是最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吗?如今,已进入社会,被工作和家庭环绕的时候,若要做出当初的决定就需要更多的决心,因为时间的机会成本已经变得更高了。
提起梵文的学习,这个语法规则繁琐到匪夷所思程度的语言。他唯二的同学之一的德国高材生,尽管学过希腊文,拉丁文,又懂英文和法文,却在梵文的学习上束手无策,一直到二战爆发,他被征从军,始终没能征服梵文,季老说,他没有跳过龙门。季老在两年的学习中也并非一帆风顺,但他多次暗表决心:一定要跳过这个龙门。
对于那么容易改变决定的季老,他真的是下定了决心后就不再动摇吗?我猜动摇是人之常情,然而当想到他对副系选择时候的态度就会发现,他不怕难,怕的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基于这样的思维,他对梵文学习的决心或许是逐渐逐渐愈加坚定,学习梵文决心不是在龙门之前丧失,反而是每次面对龙门之时,更坚定自己的决心,然后才能越过龙门。
选择职业的道路上,我也曾这样那样的迷茫焦虑,即使曾为自己创造过那么多条道路,每次却都因为一些看似不好跨越的“龙门”而选择放弃,这样就让自己再度陷入迷茫,恶性循环。这么看来,我之所以迷茫,不是因为没有道路,而是在龙门前的一次次放弃,让本来清晰可见的道路杂乱丛生了。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你如何知道一个困难或者不开心是“应该被放弃的希腊文”,还是“梵文学习上的龙门”?这二者看起来多相似,一念之间就可以互相转化。
再看季老的选择,我想一方面是内心深处的喜爱或者“认为值得”,一方面是他在日记中的记录,不要忘记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录,那都一次次的“非学梵文不可”,会让内心更加坚定,从而区分出哪些值得跨越,哪些应该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