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机里熟悉的二胡曲总是可以很快的平静下来,记得以前参会发言也好,主持会议也罢,在那之前总是喜欢听会儿二胡抑或尺八,脑海里仔细描绘自己该展示的肢体动作、表情、语调升降,然后才摘下耳机走进会场,没有人会知道,那个化着恰到好处的妆容在台上始终淡淡微笑着、会和搭档斗嘴讲段子的女主持,在进门前做了什么,经历过什么,没人会知道,也不需要去知道。
去年一个人一月份去长沙进行培训,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坐高铁,去之前极度的慌乱不安,虽然不停地告诉自己以前虽然不喜欢但不是也做得很好吗,如果实在受不了那场面自己还有同学在那座城市呀,感到害怕难过的时候不会是一个人的,不会的,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在一座偌大的陌生城市里有那么一个自己相识并可以相信的人,安全感可以瞬间被我放到那样大。
于是就那样自己摸索着如何乘车,跟着地图几次走错地点、坐错地铁站,终于,在当天深夜到达酒店,当时居然还觉得有些开心,虽然迷路出错但始终能保持不慌乱的心态,还好还好。
如当初所想,第二天进行一整天逐字稿的展示训练,自己不停地在众人面前、讲台上服从着指导老师的要求:肢体动作要更丰富合理,面部表情要更具有激情活力、语调要升降得富有感情、笑容要更明朗、不要有那么多小动作、情绪要更高昂……
终于,自己仿佛回到了之前在学校主持会议的时侯:语调合理要富有情感、表情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温和理性了,要更显得兴致高昂、啊对了,要配合更丰富的肢体动作……
就那样,不行、再来、不行、再来……
终于,在导师的肯定与褒奖中,于深夜结束了当天的培训,出了公司才发现,错过了末班车,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宽阔的马路上偶尔才有车辆快速驶过。
当时试图凭着记忆步行回酒店,一路上行人廖廖,只觉得长沙深夜的天空比武汉要暗很多呢,武汉的夜空常常被霓虹灯映照得通红,整夜整夜。
一路上回想着自己一天的表现,嘲讽着自己的拙劣的“表演”,白天台上自己种种虚伪的表情下内心原本暗含的焦灼与难过在那个瞬间全都涌了出来,终于不争气的,就那样,蹲在路边,泪流满面。
边哭边骂自己活该、都是自找的、这世界上谁活得容易啊、wy你tm真是矫情、这么点困难就难受成这样、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时刻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呢。
但眼泪却决堤了般越涌越凶,记忆中自己从未那样哭过吧,当时只觉得难过又害怕,摸出手机想给家人或者长沙的同学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根本没法开机,蹲在路边擦了眼泪,平复片刻才找了家超市给手机充电,在等待的过程中开始劝自己要想开,告诉自己这只是自己这辈子里一个很小很小的挫折,以后的自己会遇到比这让自己更难以忍受的事情,所以现在又怎么能退缩呢。
终于在手机能开机后,却没有勇气拨出电话,不愿告诉爸妈自己的懦弱,也怕唐突了同学,害怕自己一张嘴眼泪就控制不住,惊扰了对方,于是就在超市货架旁靠了半晌,一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一边搜索着手机地图,慢慢走回了酒店,一路上花了接近两个小时,到达酒店已是第二天凌晨。
后来到了要回家的那天,改签了最早的火车,虽然踩了十几个小时的高跟鞋脚疼得厉害,但车上遇到了温暖的大叔和少年,于是开始想这趟长沙之行也没想象的那么糟糕吧,遇到温暖的人就已经很值得高兴了。
后来有一次吃饭时,朋友突然说:你主持会议真的很棒呢。
原本以为自己会开心,但意外的却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内心全无波动。
后来想,自己是从内心里反感台上那个装作活跃情绪高昂的自己。
“你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呢?”有一天阿南突然问。
喜欢?呵,第一反应居然是嘲讽自己,喜欢又有什么用,喜欢的自己换不来简历上的阅历,换不来实习,换不来工作机会,换不来他人的肯定,又有什么用呢?
我喜欢去寺庙看烧香拜佛的香客,想象推测他们的身份与生活,这有用吗?
有用
我喜欢坐角落蒲团上听老和尚诵经,这有用吗?
有用
我喜欢山,憧憬自己能一辈子住在深山里,这有用吗?
有用
我不喜欢金融,我喜欢考古、喜欢观察分析动物、植物,这有用吗?
有用
我喜欢一个人安静呆着,喜欢一个人做很多事,不喜欢自己情绪太高昂,不喜欢三五成群,有用吗?
有用
有什么用,臭小子,你又蒙我
这些怎么会没用,这些就组成了最真实最完美的你啊,这样的你值得人更加的去喜欢,更值得去做为朋友。因为,很多人是不得不活成一种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啊。
嗯
那就内心保留一个角落做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行么?
好
阿南,我会记住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