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的小时候听老人说的黑白无常，两个吐着红舌头、高帽子、宽带长衣的身影，伸直着双手，一直在我脑海里蹦跳着。及到年长，才知道是说生命无常，不管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也许在阳光明媚的白天，也许在星光灿烂的夜晚，会遭遇生命的无常，令人扼腕叹惜。
这是我亲历的故事。
一个年仅二十二的年轻妈妈生下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得了肺动脉高压，在医院里住了几个月，还是不幸去世了。临去世前，她清澈的目光依依不舍地停在她老公和孩子身上，在无奈中停止了呼吸。在出殡的前一天晚上，当地的风俗是要送车马的，让她往生极乐。那晚，天上一弯残月，几点寒星，烛光惨淡，灵前亲人哀哀痛哭，点燃了一把纸钱，一阵微风过来，卷着一把纸灰，飞了起来，风是小旋风，托着这把灰，绕在她年轻丈夫的双腿之间，宛如一双纤弱女子的手，拉着丈夫的裤脚不愿离开，万般舍不得，万般不甘心，但生死就横在那里，任谁也越不过去，一脉柔魂扶摇直上，不知散向何方……
两年后这个男人娶了妻妹，妻妹与妻子很像，两个人也很爱那个可怜的孩子，孩子也“爸爸”“妈妈”地叫着，但这个孩子有时会问他的奶奶“我的那个妈妈去哪里了”，他奶奶摸摸这个可怜的孩子的头，不知如何回答。有时这个孩子会说“我的妈妈在墙角那儿呢”，大人们就会不由自主地瞟一眼暗暗的墙角，身上的汗毛在微风中战栗一下，想起那个可怜的妻子和妈妈。
死者已矣，愿活者安好。生命本无常，浮生若梦，缘劫相伴，不负此生，不约来生，魂归来兮？不如不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