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因为建华的老公去了延安,建华邀请我跟她一起去原计划订好的跟老公去北京大剧院听昆曲。记得去年我和建华都想一起去旅游一两天,让我们这两张爱说的嘴巴尽情的表达,看看我们能不能把话说完。想法归想法,但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出行。面对建华的邀请,我欣然应允。两天来一直在想我们去北京玩儿什么,去哪里玩儿,但啥也想不出来。想我们会不会不停的说话,吃东西。
建华说我们慢悠悠的休闲,上午去逛逛老北京的四方胡同,吃吃老北京的小吃。下午去逛逛巷子里的公园,去咖啡馆喝喝下午茶。晚上去看昆曲《救风尘》。这些正是我也喜欢的。
我的确有些兴奋又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们的旅程会发生些什么,但觉得一定会很愉快。我想了想带了茶杯和我们都喜欢喝的红茶和白茶,心想走到哪便坐下来喝到哪。
周日的早晨我开车接着建华去高铁站,约好的七点,建华比我还沉的住气,慢悠悠的下来,倒使我这个“老磨”等的有些焦虑了。建华坐上车我打趣说我把“老磨”让给你吧,我改叫“老忘”吧。我出了门才想起来我把一兜水果和奶忘在家里了。我们互相打趣着来到高铁站,及时的赶上了检票,有惊无险。
一路兴奋的聊个没完,我真的惊叹我们周四刚刚见面,哪来的那么多话呢?似乎在彼此面前没有什么秘密和设防的想到啥说到啥。
出了北京南站坐地铁去了宾馆,我是一个路痴,领路的事全靠建华,我做了背包客。来到宾馆我们放下行李休息了一会儿,喝了几杯红茶,我们决定出发。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的左膝盖疼搞得我很担心。也许是昨天晚上没有出去运动的原因,今天膝盖的疼竟轻了很多。也许是太兴奋了,我们看到什么都像孩子般的高兴,一边嘴里还不停的随意说着话。老北京的胡同的确有种古朴、凌乱、拥堵不堪的感觉,几米宽的胡同,两边的平房,灰瓦白墙,出出进进的连接,有的墙边还飘扬着晾晒的衣服。但胡同右边的一排怀抱粗的老槐树绿荫如伞,散发着勃勃的生机,像这北京城的根。胡同里来往的人并不多,我们悠闲的溜达,不自觉的像两个孩子般亲密的或挽着手,或倚靠着肩膀走,或者拍拍两个人的自拍,仿佛一个自由的世界。
在几条胡同里逛到中午,我们就地看到一家人极多的老北京菜馆,进去排了队点餐。点了几样店里的小吃,喝着自带的红茶等餐。嘴巴却依然闲不住的话唠。
有两样小吃的确是味道极好的我们没吃过的。香酥的“煎肥肠”竟跟肠和肉没有半点关系,脆脆香香的油而不腻。店员说是用土豆粉制作的。“花生酥”竟然是一碗柔滑细腻雪白的花生香粥,而不是点心。还有那三鲜馅的“菜多满”饺子,的确是菜多肚大。为了补充蛋白质和蔬菜我们还要了黑椒牛肉和盒子菜。直吃的我俩大喊撑了。
吃饱了食困。对于这个年龄的我们更是如此。我和建华决定打的回宾馆休息,之后再出游。回到宾馆舒服的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去附近的胡同公园,小巷尽处有美景。果然穿过一条看似古老的胡同,胡同里住着悠闲人家,看到了另一番风景。沿胡同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流出,时有流水哗哗。水里养了很多各色的大小锦鲤供游人观赏。沿溪高高低低的石板小路,各种花树依依。小河边树荫下小媳妇们哄着孩子玩儿。一群青年学生模样的靓男俊女在一个水边小亭子旁穿着戏服好像在练演戏。我俩挽手漫步,伴着清风,来回的在公园里穿行,时而小憩喝茶,实在是惬意。
已近四点,建华总是担心我伤痛的左腿,时不是送来温暖的询问,于是我们来到附近一家幽静咖啡馆休息。两杯咖啡,一块绿竹抹茶糕,外加几杯自带的红茶,在这个比较独特的木质结构的咖啡厅里,一个下午茶的时光开始。喝着咖啡闲聊着,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已过,腹中感觉饱饱。遂决定不再吃晚饭,直接去大剧院听戏。
七点半我们准时不浪费一分钟的踩着点进入剧场。依依呀呀的曲调刚开始,剧院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喜欢听昆曲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因为人少,我们随便坐了座位。因为剧情陌生,我跟建华小声的猜测着剧情,前面的老者回头说影响了他听戏,我们立刻屏声。戏的开始很是悲情,因家境变故,被迫入青楼的女子,离开已有婚约的男子,被一富家子弟玩骗,嫁入做了小老婆,很快便过着被家暴的悲惨生活。看的过程中我时而走思,时而入戏,时而想到这一天跟建华的玩耍,惊奇自己的哈欠不断,也许被剧情的悲苦感染,小腹一直隐隐作痛。看看身边的建华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剧情,我便目不转睛的看她的侧脸,忽然觉得建华的表情有些苍凉的陌生,不似白天的鲜活年轻,不由升起惊慌的情绪,想转到她的脸前正面看看熟悉的她。或许也是受这剧情感染。我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剧情,于是欣赏起建华来,建华偶尔瞅我一眼小声说看戏,看几眼戏又忍不住去看建华,建华的侧脸如此陌生,我忍不住凑到正脸前去看我白天看到的脸容,建华似乎不解的无奈。我的肚子依然微痛,对依依呀呀的剧情依然不是很投入。倒是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般依恋着建华,很想看到她白天那年轻的脸容,抹去此时灯光下这有些苍凉的与白天的面容不相符的印象。带着这种心情我时而打量打量她,时而握握她的手,时而我们也会肩膀相依,她也偶尔冲我一笑,或许她也莫名我的行为吧。总之我的莫名的悲凉、恐慌的情绪在剧情与她之间游走。
终于等到剧情柳暗花明,侠肝义胆的风尘姐妹设计相救这不会识人的“傻白女”,我的心境开始疏朗明快起来,肚子也不疼了。结尾大团圆,风尘侠女之未婚夫做官归来审案评冤,“傻白女”之秀才夫中了状元。
我不解这剧情结尾为啥给那个痴情单纯的秀才一个状元郎当呢?建华说虽是扬善除恶,宣扬女子的侠肝义胆姐妹情,但男权社会的男人得需要抬高,不能贬低。我仍是不解的跟建华辩解了几句,看到建华的情绪有些着急,我便放下了自己的辩解。来到宾馆已经是十点多,我们第二天早七点多的回沧火车。建华催着洗漱睡觉,我让她先来,她忽然甩出一句,你在剧院里总盯着我看,让我很不舒服,后面要有人的话还以为咱俩是同性恋呢。或许这是建华在玩笑,而我的情绪却一下子被激起来了。心想你这一天还总是挽着我的胳膊手呢,想着不由的怼了出去。建华说我是担心你腿疼摔着,这个年龄了,我跟我家老张在家也总这样挽着下楼梯。我辩解,我盯着你看是因为剧情让我难受,我转移到你身上了。建华带着讥讽的回,看来你还真是容易入戏。我概叹不过是一个毫无现实感的编造的超理想的故事而已,并不怎么感人。建华催着我快洗漱,情绪明显有些着急。说你平时也爱时不时盯着我看,让我感觉不舒服。我说,那也有情绪原因。建华看我还在辩解,边脱衣服,边将脸凑过来说,给你继续看。我诧异,她竟然这样,当着我脱了上衣,其实两个女人同居一室要洗漱也本没什么,但我仍觉得被侮辱的羞耻。她进了浴室,我却进了情绪。她从浴室出来我还想争辩,我说我容易忘记人,所以有这个盯人的习惯,不光盯你。建华有些烦,催促我快睡,我知道今夜难眠了。但我知道她明天有工作不敢再多言打扰她。
一夜辗转难眠,也听到她不断辗转,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又担心自己的辗转影响了她。盼天亮,天不亮,隔壁和外面的每个声音都惊动着我。我困惑我的情绪来的这么快,爱盯着自己在意的人看这或许是我的一个议题吧,好像以前也是这样。是啊,我为什么总爱盯着她看呢,喜欢时,想念时,欣赏时,困惑时,焦虑时,悲伤时。。。。。似乎我都会如此。我辩解说那是因为我记忆不好,一个星期就会忘记你的脸容需要去微信里看照片,我这样说她曾经很愕然,但这曾经是真的。我的确对人的记忆有些障碍,记人名字和面容很难,得刻意记很多次,常常是人家记得我,我忘了人家。或许是潜意识中担心自己忘了朋友吧,把这种担心忘记而盯人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无眠中反思,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情绪多变,用这种别人莫名其妙的方式隐含的表达着情绪。同居一室,以致从前,我从没对朋友的身体产生喜欢和幻想,我甚至对当面换衣服都有羞耻感。但这个词却让我很有羞耻感,从以前的好朋友的嘴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对于她或许也不过是个玩笑,但对于我却是个议题,一个让她不舒服的议题。或许是我又碰触了她的情绪议题。每当她感觉被人否定了时候便会有愤怒升起。或许我看戏时我没有专心入戏就是在否定她这次请我看戏的目标呢。或许潜意识带着一种希望我对她的安排都喜欢的期待吧。而我的不专心看戏表面上似乎否定了戏,在她那里或许是感觉否定了她的期待吧。
我为什么要在有强烈情绪的时候盯着她看呢?高兴了看,希望传递快乐?焦虑了看希望转移焦虑还是希望焦虑被看到被理解?悲伤了看是希望被理解被抚慰吗?突然的无聊时看是害怕失去还是渴望记住呢?盯着人去看,这好像是我从小的习惯吧。小时候对父母是悄悄的瞄着,注意着,惦记着对方的行动。长大了依然是悄悄的、默默的等待中去注意在意的人。后来,开始去专注的对视,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似乎也无情绪和表情,有点让人莫名其妙,所以同学说我喜欢研究人,似乎要盯出对方心里的某些东西,有些让人害怕。而再后来呢?更专注的偷偷去看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朋友在做什么?甚至直视别人,似乎希望被对方看到,理解到自己。对建华呢?自己好像是个情绪多变的小孩子,在表达着自己的情绪,可能是想引出那个“好妈妈”关注自己当下的情绪吧。直视会让人害怕,让人不舒服,因为那里面有想看见对方和想被对方看见的要求和期待,这是让人害怕和有压力的。或许我的直视表达的期待太强烈了些,才给了建华那么大的压迫感。而在剧院里盯着她看我是有丧失的恐惧感的,这是我情绪的机关。建华的侧脸跟戏文配合着让我产生了丧失的恐惧感激发了我习惯的怪异行为。
似梦似醒中,终于天亮,内心却有悲伤涌起,眼泪不自觉的流出,建华起床说话我竟不敢答,怕带了哭腔,悄悄起来喝了一杯水,嗓子舒服了些,洗漱起床。我知道这是我习惯性的早期晨抑郁发作了。出门赶车,跟她聊了几句自己的情绪。建华很淡定,说因为闷热自己睡的也不好,但还有很多工作,所以强撑着,一股疼惜的感觉涌出,让我好好闭嘴。一路建华都在打盹,偶尔的歪在我肩上的头是那么温暖可爱。我跟她计较什么呢?似乎更多的是心疼。
跟建华游玩,轻松愉快,享受着时时被照顾也被依恋的温暖,可是我们似乎开始了我们偶尔的情绪不和谐,这需要一个调整的过程。或许,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个还不太互相适应的新阶段。在这个阶段我们会看到更真实更完整的彼此,或许会有更多的不适应。上次发生互怼,建华说希望不再发生,时隔两天还是发生了。也许真如致敏曾经说的,因为走得太近了,少了彼此间的尊重、谨慎的空间,就会产生矛盾,产生摩擦。产生了会怎样?建华说,我们不怕生气,生了气说开别忍着就行。好在我们都是咨询师会努力这样去做。而不是曾经我跟致敏以我们奇怪的方式转圈,转来转去,终于不想再转的时候,走散了关系,成了心中永远的痛。
人在旅途,便是在与人与物与景的关系中行走。爱在其中,在觉察反思,接纳包容的成长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