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12月下旬到今年2月初,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事实上我只做了一件事:看小说——没日没夜、茶饭不思、溺于幻想...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我甚至已经过分到不想参加社团班级的活动,不耐烦去回复同学朋友的信息(因为我干脆取消了微信和QQ的消息提醒以避免对我阅读的打扰),在学校不出寝室而在家则不出家门。由于作息混乱,寒假的早晨我甚至不能起床保证弟弟可以有规律地吃上早餐。而在每一阵小说阅读的餍足过后,所带来的却是巨大的空虚和无措。毫不争气地,这又使我自我逃避和催眠进入新一轮的阅读当中。
于是,恶性循环便愈演愈烈。是的,从浅尝辄止到欲罢不能,从清醒的读者到代入者,而至今天想成为创造者,前后也不过两个月而已。我当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三番五次地要停止、要放弃、要改变。然而事实上,即使只剩下阅读的疲倦感,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是的,我已经养成了可怕的习惯,这戒不掉也改不了的该死的习惯。
就像不幸的溺水者流浪至孤岛,无人可以诉说,更无人能够营救,最终唯有自救——这并非离开孤岛的救赎,而是于孤岛之上自力更生并且自娱自乐的希望——就像与其翻开泥土看见垃圾的丑陋,莫不如在大地之上栽花植树,用欣赏的目光去接受泥沙俱下的生活。在厌倦之后,生活总得找到新的支撑点以继续。
“玩物丧志”这个词很适合我,以往贪恋的种种,无一不对我的前行产生了阻碍;只不过这一次的“玩物丧志”,我是更加清醒的陷入其中,并且自我加速地堕落了——我宽慰自己,这是因为对文字怀有执念,所以我可以放任自己贪婪地要从中得到更多。是的,我要更多,不仅仅是文字世界里的臣服者——在文字的桃花源中,我要为王。所以,我必须首先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
所以,我放纵自己日日矛盾、辗转反侧;
所幸,即使迂回许久,终于还是前行。
从初中开始我近乎盲目地信仰安妮宝贝的这段文字:“人做的任何事情都有回报。再艰难的时段都可经历过尽。它只是在沉默地警告你,希望你自省,以此才可面对后续。反省。等你纯净,再给你下文。时间是这样的态度,人必须信任它。”事实上我的每一次无序生活都证明了它是正确的,内心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救赎,从来都是我自己给自己。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就在当下,它到来了。
不同于前几次自我暗示地激励自己,它完全自然而且平静地到来,使我接受自我世界与现实生活的差异,并且说服自己平衡了二者。这于我而言是艰辛的跋涉与求索,长久的、绝不仅仅是看小说的这两个月——准确来说,该是从我阅读并在此过程中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每次都无法深入更无法解决,亦是这两个月以来造成我痛苦而至逃避的根源。就在一个沉默的夜晚,于完全平静的思考里,我给了自己答案。
我是欣喜的,更充满期待——过往的将近两个月时间里的一切不适终于都自行消解,剩下的,唯有坦荡荡的意欲作为的心,如即将到来的曙色,健康而澎湃。
所以,我不需要行事有度,至少在重要的信仰面前不必如此——与其远离精神鸦片,莫不如尝遍百毒而练就不侵金身,毕竟置于死地才有后生之机。因为我从来都相信,即使处于世人所唾弃的颓靡状态下,只要仍有一颗心因为不安不满不甘而跳动,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放弃自己的。而改变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在此之前,去吧,尽可能让自己经历,别怕受伤。
于我而言,这改变的契机,就是那个夜晚,在不经意间,借由感动中国颁奖盛典,它到来了——对沉溺于自我世界里许久的我来说,这是一次尝试对话和自省的机会。好在,纯净之后,改变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因为我看到那些人在现实当中并行的理想与情怀,而他们甚至因为能够身兼二者得到褒奖——在中国,至高无上的精神奖赏。所以,我忽的意识到了自己忘记的、事实上是由于不够重视而没有记住的东西:信仰、理想、情怀、责任以及荣誉。这是老生常谈,然而却不该不谈——一个人的状态当然可以存在于自我世界,但我不该忘记文字是从生活中来并且最终是要服务于人的。所以,对己对人,必须进退有度。当我牢记这一点,并常常以欣赏的眼光待人看物并因此而有所得之时,我是满足并容易快乐的;而当下,诸多矛盾更消解了一些,我亦更当释怀。专注于自己的执念,才能从艰辛中寻得快乐。如此,才有继续前行的可能。
我祈求,在杀死了两月的时间之后,请逝去的你,接受我对自身的省察。我自信,经历阵痛之后的一次次成长,我会愈发地生动而干净。我许愿——以未来许多个两月的明媚鲜妍,告慰你已死去的魂灵——那死去依旧魂牵梦绕的,为我得以成长而牺牲了的,永不再来的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