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禾木
绘／禾木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有掌心那么大。
我捧着你，手指挺直。
你看上去那般小巧，翅膀只是小小一点，走路都不稳。小巧也是脆弱。好像我稍稍用力就会伤及你性命。
后来，我也不摸你了，因为我摸了一天你的绒毛，第二天你就开始拉肚子。这一定都是我的错。
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自责就成了我的习惯。
我站在楼顶看在山坡上摇摇摆摆走路的你，你们两个小家伙回头瞧到了我，转过身大步朝我走来，走的正气凛然，我们彼此都没有心理准备的，我眼睁睁看你两从断崖上踩空滚下去，我疯了般冲下去，满心祈求。还好你坚强完好。后来我只呆在你身边看你。
我几乎整天都守着你了，看你们洗澡，绒毛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显现出更加纤细的身子，我总期待日子能快一点，你会长大，走路有劲儿站立时双腿也不再剧烈颤摆。你会离危险远一些，自立而子安。
你跟在我身后，笨拙的迈着步子使劲浑身气力攀坡，毛绒绒的小屁股一扭一扭，我笑的时候也变多了。
母亲说，那时你俩回来找了她两次，却都被她赶回山坡的草地上了。一个转身的功夫，一只大野狗就将獠牙扎进了你的身体。
我不在的日子里听说你长胖了，也长大了许多。但你在我心中还是那么小，小到好像我稍稍一用力你就会消失。
我所害怕的，终究还是来了。
你只是一只小鹅，众人口中果腹的家禽，生来的餐食。但当我们视线交错时，我将精神放在你那里，你就是我独有的全世界唯一的存在。
你留下你的伙伴。你们总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你们互相整体绒羽，结伴吃饭结伴喝水结伴晒太阳结伴游玩。可现在，他只有一个，卧在窝里。
索性动物不流泪，所以我就不会因为他展露的孤单而更加悲伤。
他一定在想念你，想你去了哪里？
他会记得你总活泼的围在他身边走来走去，霸道的靠着他将脑袋放在他背上才能安然入睡。
他会记得当他站不稳滚下小土坡，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正在吃草的你猛地朝他努力跑去帮他翻起身用脑袋蹭着他，直到他低头吃了一口草方才安心的回去继续觅食。
他会记得你对他的所有钟爱和任性，记得你们度过的自出生以来的每分每秒。
他是个男子汉，不会轻易吐露他的悲欢，我知道你都明白，所以你不会怪他。
听母亲说，父亲将你埋在了樱桃树下。
你是个好姑娘，上帝带走你，因为你总会带来欢乐。他最近有些烦恼，他明白你可以给他救赎。
我拒绝感情，因为我从来都是如此懦弱。不爱上就不会疼痛。我所防备的，用尽心思筑起的铜墙铁壁，都被本毫不起眼的你瞬间击垮。
当你来到我的世界，我明白，
爱，无法设防。
离别，总是疼痛。
再见，我的小可爱。
你给我的记忆，给我的快乐，给我对生活的期望。
你不是一普普通通的小鹅。
你是我珍重的友人。
友人，倘若有来世…愿你静若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