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遇见故人
桃子和家明一起进到茶餐厅,服务员热情的说,宋先生,好久没见你过来喝早茶了,这边请。家明点头示意后带桃子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说,帮忙我们先上一壶六安瓜皮,烧卖,叉烧包,肠粉个一份,对了小笼包是刚出笼的吗?
服务员说,是的。
桃子,你看看要吃什么?家明说。
我不熟,你点吧。我不挑食,但是有汤米粉的话可以给我来一碗放点辣椒。桃子说。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汤米粉,小姐您是湖南人吧,喜欢吃辣。服务员问。
不是,觉得有点凉,吃点辣的发发汗。桃子解释道。
Andrew,好久不见,最近可好?这时候一个穿灰色西服的男人走过来对家明打招呼。
Hi,Robert,你没有回香港啊?家明寒暄到。
这位是谁,不介绍下。我是季为康,你可以叫我Robert. 等等,Jasmine,是你吗?我找你找了好久,你都去哪里了?季为康看清楚桃子后,一把抓住桃子拎起来质问到。
桃子看着季为康冷静的说,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叫桃子。
季为康大声叫到,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
这时候正好服务员来上餐,摆上叉烧包,肠粉,烧卖和茶水。
为康苦笑着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家明看四周的食客都盯着他们看,他说,Robert,这些都是我点的我爱吃的。桃子什么都没点。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坐下来一起吃吧。桃子你介意多一位朋友吗?
桃子笑着说,客随主便,我没意见。
为康见他们这样说,看了一眼桃子对家明说,Andrew,下次再请你喝茶赔礼道歉,或许我真的认错人了。我认识的Jasmine是从来不会主动妥协的。
为康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桃子,离开了餐厅。
家明看着桃子说,吃吧,好久没这么饿了。
桃子吃了一口叉烧包说,好熟悉的味道,但是我之前都没有吃过。桃子边吃边流眼泪,她不好意思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流泪,是太辣了吗?
家明说,叉烧包是有点甜的啊,不可能辣啊,我尝尝。家明吃了一大口说,嗯,是平时的味道。桃子却是无忌惮的流起泪来,她说,原来老阿妈说的是对的,我不是云南人,我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忘记了我的名字了,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周围的谁都不认识,一个老阿妈守在我身边叫我桃子。我受了伤,我动不了,老阿妈照顾我半年多,她一直叫我桃子,因为她有个女儿叫桃子,很多年前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老阿妈把我当作她的女儿,一直像女儿一样的照顾我。
我的身体恢复了,老阿妈用她们那边草药治好了我,但是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每天我不怎么说话,我经常看着天空流泪。那边的天空很干净,特别蓝,但是我总是流泪。
一天老阿妈对我说,桃子,你出去吧,去寻找你的世界吧。也许你和我女儿桃子一样,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属于这里的人对着天空不会流泪,他们热爱这片土地,虽然我们平时只有土豆吃,但是我们的内心很满足,我们有信仰的神明。但是你和桃子一样,你们都爱看着天空,唯一不同的是桃子从来不哭,她遗传了我们这边女性坚韧的品格。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是我救了你。我希望你像我的女儿一样坚韧,遇到事情不要哭,要想着怎么去解决。
老阿妈给了我两百块做路费和她织的布,她说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卖掉布来换吃的,她又说她女儿认识她的布,也许看到这布会想起她的老阿妈。
我陪老阿妈过完新年就出门了,我知道也许我出去了再也没有可能回去了。我对着老阿妈跪拜了三下,有些恩情没法用言语来说。但是我谁都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属于我的世界,我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一路打工一路搭车。因为老阿妈是少数民族,她还帮我弄了一张身份证不然我真不知道我叫什么。她说如果我最后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我随时可以回去。
桃子喝了一口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和你讲这么多,我出来遇到那么多人,没人愿意买我的布,只有你买。很多次我想问你,你朋友是不是认识老阿妈的女儿。
家明说,我只是偶然看见觉得很特别,也许这是缘分。或许我可以帮你问下刚刚的朋友,也许你真是他认识的人呢。
但是我对他一点记忆都没有,而且觉得很陌生。桃子说。
家明说,你知道我家,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电话或者来找我,我愿意帮你。把你住的地方写给我吧,我可以去找你的。今天我要去见一个客户,时间快到了,等下我找你吃晚饭见一个朋友,也许她能帮你恢复记忆。
桃子说,谢谢你的帮忙,但是我不报任何希望。
五.再遇为康
桃子从餐厅出来,她没有钱打车。但是外面下雨了,她正在踌躇如何走的时候,一辆车挺在她面前,她一看是早上遇到的为康。为康说,这个时间很难打到车,大家都赶着上班,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吧。家明怎么没送你走呢?为康皱着眉头问。
桃子说,他有事先走了,我吃的慢,吃完了才走。
为康嘀咕说,还是吃那么慢。
桃子说,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先上车再说。我送你回去,你住哪里。为康继续说,不然堵在门口酒店门口后面来车走不通。正说完桃子被后面突然的喇叭声一惊,吓了一跳。
为康笑的说,还是那么胆小。桃子见为康好像认识自己一样,她上了车。
为康没有问桃子住哪里,桃子说我住在迎春路的国际青年旅社,谢谢。
为康说,你怎么住这种地方?
桃子笑着说,这是我半年来住的最好的地方。桃子说,你在找人吗,我也在找属于我的世界。为康听她说完,若有所思的说,是的,我在找我的未婚妻,她已经失踪一年多了。去年的春天,我那时在法国出差,她家里突然遭遇不测,父母车祸身亡,她也失踪了。我赶回去的时候,我父亲做主已经帮她爸妈办了葬礼,但是就是找不到她的人。她不算很美,但是对我来说就像是我生命的另一半。我查了她的护照,没有出境记录,我就在国内找,找了一年多,一点信息都没有。
桃子说,你知道你未婚妻长什么样,那样你寻找的可能性更大点。只是如果她是成年人的话,她会主动找你吧,为什么她不找你,除非她也遭遇不测。中国这么大,失踪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桃子看为康脸色没什么变化继续说到,或许你应该找个人结婚忘记你的未婚妻吧,也许找到了也不是你想要的人了,怎么办?
为康见桃子这说,一把抓住桃子的手说,你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好像你都知道的样子,你知道心痛的感觉吗?你有没有心啊,我找了你这么久,你竟然不认识我。说完为康抱着桃子哭了起来。
桃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心痛的感觉,她仿佛不受控制的抱住为康的头,轻轻的拍了两下。她说,对不起,我说的太直接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是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从云南一个小山村来,我失忆了,我谁都不认识,除了救我的老阿妈。
为康怕吓着桃子,他擦干自己的眼泪看着桃子说,你愿意跟我走吗?你愿意相信我吗?我帮你找回记忆。
桃子很想找到记忆,很想知道自己是谁,她立刻说,我想知道自己是谁,我想找到我的记忆。但是我喜欢这个城市,我喜欢宜城。
为康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这里生活,等你找到记忆后你可以选择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