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在我的记忆里是有阴影的。
北方的春天来的特别迟。春天里第一个上市的青菜是菠菜,第二个应该就是蚕豆了。
菠菜和蚕豆的成熟似乎意味着终于可以告别吃了一整个冬天的大白菜了,所以我总是带着期待去品尝。
可是菠菜吃几天就开花结籽儿变老了,而每次吃蚕豆对我来说简直都是无情的打击,宁可又回头来吃大白菜。
老家的蚕豆品种与四川不同,秧子矮些,花小,豆荚结的少,豆粒儿也小。吃法也不同。四川人是剥了皮吃豆子,我们那是连着皮一起吃的。
记忆里每到五月左右,菜园子里就会有蚕豆成熟了。因为蚕豆的食用期也很短,所以都是左邻右舍分着吃。
从一堆豆秧子上摘下豆荚,掐尖儿去尾撕豆筋。热锅倒油,蒜瓣儿爆香,洗好的蚕豆下锅翻炒几下,倒入水慢慢煮。同时,锅边上贴上白面饼,饭菜就一锅熟了。
煮好的蚕豆冒着热气,而飘散出来的味道我实在不能用香来形容。是什么味道呢,说不清道不明,总之是怪。每次吃这个菜我都是挑挑拣拣夹一两个又小又嫩的豆荚,可是吃在嘴里那毛绒绒的口感还是很不好。豆粒我更不想尝试了,干脆一张饼子解决一餐饭。
据说蚕豆的这种气味让人类不喜欢,是因为食用蚕豆会导致部分有基因缺陷的人死亡,所以人类把对蚕豆的厌恶写进了基因里。不知真假,未去求证。反而现在蚕豆种得到处都是,我生活的四川好像一年四季都有蚕豆吃。
今天在市场碰到了蚕豆荚,本着给放假在家的娃娃找点事做的想法买了点,让她们帮我剥豆荚。
鲜嫩的蚕豆粒又方又圆,有点像肾形,还是挺招人喜爱的。鹅黄带绿的脐带像一枚小月亮,把豆粒与豆荚连到一起,营养就是通过脐带输送进豆粒,它们才长得圆圆胖胖。脐带脱落后,黑色狭长的种脐就露出来了,像种子紧闭着眼睛在呼呼大睡。可惜啊,它们再没有机会醒来,马上要变成我们的盘中餐了。不,是他们的盘中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