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曾业英对护国功臣相关研究的偏差

在护国运动的历史研究视域中,曾业英关于张一鲲、周沆事件的论断存在显著偏差,这一争议犹如楔子,切入了对护国运动政治生态深度剖析与历史书写准确性探究的关键议题。但遗憾的是,截至目前,曾业英教授尚未对相关质疑予以回应。为促进学术争鸣的健康发展,使历史真相得以彰显,拓展多元交流渠道、凝聚学界力量展开研讨势在必行。周沆留存的自述诗,为我们探究这段历史提供了独特视角,也成为审视曾业英观点的重要参照。

一、错乱的时间线与人物关系建构

(一)时间线索的紊乱与误导

曾业英在《蔡锷史事日志》中援引1916年1月21日《申报》报道,指出滇省于1915年12月25日宣布独立后,张一鲲、周沆旋即席卷公款潜逃。然而,李开林的研究成果有力地揭示出这一论断的破绽。云南官方媒体《云南公报》直至1916年3月24日才对该事件进行刊载,并且在原始档案中,周沆涉案记录全然阙如。按照正常的信息传播逻辑,地方官方媒体对本地重大事件的报道,不应滞后于民间媒体长达两个月之久。曾业英在引用该史料时,未作审慎甄别,极有可能误导学界对这一历史事件时间脉络的准确认知。

从信息传播的时效性与官方媒体的职责来看,《云南公报》作为云南军政府官方发声平台,对涉及地方稳定与官员风纪的重大事件,理应保持密切关注并及时披露。而《申报》作为上海租界民营报纸,处于北洋政府舆论管控之下,其报道极易受到政治因素的干扰。在护国运动这一敏感时期,北洋政府出于对云南护国军的打压目的,极有可能通过操纵媒体舆论,夸大甚至编造云南官员的负面新闻,以达到诋毁护国军形象、削弱其影响力的政治意图。

周沆曾在自述诗中隐约流露出对自身处境的无奈与对时局的忧虑 ,如“在山泉又出山泉,出山岂为名利诱 ”,从这些诗句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对自身卷入复杂政治漩涡的一种自我辩白,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对名利淡泊的人,会在滇省独立后迅速做出携款潜逃这等损害自身名节之事,这与曾业英依据《申报》所构建的时间线和人物行为逻辑形成鲜明反差。

(二)人物关系的错误勾勒

曾业英坚称蒙自道尹周沆与阿迷知事张一鲲共同实施了携款潜逃行为。但依据《云南公报》记载,当时仅有张一鲲被捕的记录,周沆则下落不明。周沆在护国运动初期的角色定位极为复杂,一方面,他曾被视为唐继尧亲信;另一方面,又有其作为袁世凯间谍的嫌疑。曾业英在未能构建完整周沆被捕证据链的情况下,草率作出结论,致使周沆在护国运动中的人物形象被严重扭曲,极大地破坏了对整个事件的准确解读,损害了周沆等可能的护国功臣的历史声誉。

周沆的幼年、青年大部分时间生活在湖南,父亲是举人,任湖南多地知府县令和考试官。蔡锷1911年2月从广西奏调到云南任职,彼时周沆任云南知府兼讲武堂监督,对初来乍到的蔡锷多有关照 。3个月后辛亥革命爆发,蔡锷领导云南“重九起义”,云南军政府建立后被推举为都督,随后举荐周沆任军政府外交司司长,不久又委派周随唐继尧的北伐滇军“顺道勘界、援黔”,之后周沆改任贵州军政府政务部部长。两人既是同僚,又算半个老乡,在政治上也有相似经历,辛亥革命后,俩人同为“统一共和党”人,之后又先后退出该党,实际上有着相惜相助的关系。

周沆自述诗中“何当汉制又重光,大中大夫策令授;持节分巡铜符剖 ”,结合史料分析,“大中大夫策令授”中的“策”代指陈廷策,而“持节分巡铜符剖”的“铜”指会泽人唐继尧(也有说法认为或借指唐继尧的警卫二团团长赵世铭 )。通过对其自述诗的解读,再对照唐继虞《云南首义拥护共和二十一周年纪念》,桂百铸《回忆护国运动》等资料,从侧面揭示了唐继尧派唐继虞和政务厅长陈廷策南下,名为护蔡实则阻蔡并试图刺杀蔡锷的可能,而周沆在其中的态度和行为显然与曾业英所描述的共同潜逃形象大相径庭,周沆很可能是倾向于保护蔡锷、支持护国行动的。

周沆身份的复杂性决定了在研究其相关历史行为时,需要更为严谨、全面的证据支撑。曾业英的论断不仅缺乏司法档案如逮捕令、庭审记录等关键证据的佐证,而且与《云南公报》所呈现的信息存在明显出入。这种片面的研究方法,不仅无法还原历史的真实面貌,还可能对后世理解护国运动时期的政治格局与人物关系产生深远的误导。

二、可信度存疑的史料运用



曾业英所引用的《申报》报道,在多维度对比之下,其可信度远不及李开林所引的《云南公报》。《申报》在护国运动时期,处于北洋政府舆论控制的大环境中,其报道内容往往受到政治因素的左右。对比同期的《字林西报》《大公报》等媒体报道,《申报》是唯一提及 “挟滇妓潜逃” 这类荒诞细节的媒体,这无疑暗示其报道存在虚构与夸张的可能性。而《云南公报》虽为官方公报,可能存在维护政权形象的考量,但从其与同期朱德驻蒙自部队行动日志的相互印证来看,在还原地方历史事件方面具有更高的可信度。曾业英不加辨析地将《申报》报道作为铁证,这一史料运用方式严重违背了学术研究应有的审慎态度。

周沆的自述诗某种程度上也能作为一种 “隐性史料” 来辅助判断。其诗中情感的真挚表达以及对自身经历和立场的隐晦阐述,与《申报》报道中周沆的形象背道而驰,进一步说明曾业英对《申报》史料的运用存在重大缺陷。

三、学术伦理层面的失察

(一)盲目采信 “报载” 的危害

曾业英直接将受袁世凯控制下的《申报》报道当作确凿史实加以引用,却未对其真实性进行深入核查。在1916年1月这一特殊时期,《申报》为迎合北洋政府对云南护国军的抹黑需求,极有可能故意编造云南官员腐败的虚假新闻。同期其他主流媒体均未出现《申报》中 张一鲲“挟滇妓潜逃” 这类离奇细节,这充分表明《申报》的报道存在严重的可信度问题。曾业英不加辨别地采用这一报道,不仅是对学术严谨性的公然漠视,更是在客观上对护国功臣形象造成了污蔑。

在学术研究中,对于处于特殊政治环境下的媒体报道,研究者理应保持高度的警惕。新闻媒体在政治博弈中往往难以保持绝对的中立,其报道内容可能被政治势力利用,成为舆论战的工具。曾业英未能洞察《申报》报道背后的政治意图,盲目采信,导致研究结论偏离历史真相,损害了学术研究的公信力。周沆自述诗所展现的个人形象和价值观,与《申报》报道中贪婪、腐败的形象截然不同,曾业英此举无疑忽视了这些内在矛盾。

(二)史料断代的严重谬误

护国运动时期存在云南军政府档案(现存云南省档案馆)和北洋政府通报(如《政府公报》)两套平行档案系统。云南军政府档案明确记载,1916年2月才启动对贪腐官员的清查工作;而北洋政府通报早在1916年1月就开始对云南官员进行污名化。曾业英混淆了这两类史料的时间坐标,将北洋政府带有明显政治目的的早期通报作为确凿证据,在因果关系推导上出现严重错误,致使研究结论严重偏离真实历史,让护国功臣蒙冤受屈。

不同档案系统在历史研究中具有不同的价值和局限性。云南军政府档案基于地方政权的实际治理活动,更能反映地方事务的真实进程;而北洋政府通报则往往受到中央政权与地方政权政治斗争的影响,其内容可能存在对地方政权的恶意歪曲。曾业英未能准确把握两类史料的本质区别,在史料运用上出现断代错误,这不仅是对历史研究方法的背离,更是对学术伦理的严重违背。周沆自述诗为我们理解他在这一时期的真实状态提供了新的视角,也凸显出曾业英在史料运用和断代上无视其他线索、片面解读的错误。

四、还原历史本真的路径探索

(一)关键节点的深度挖掘

1. 深入调取河口海关1916年1月出入境记录,若张一鲲在此期间被捕,海关记录中应留存人员扣押、通行限制等相关信息。这些信息将为验证曾业英论断的准确性提供关键线索,有助于厘清张一鲲被捕的真实时间与经过,从而进一步还原整个事件的真相。

2. 全面梳理《蔡锷书信集》中1916年1 - 3月的函件。蔡锷作为护国运动的核心领导者,对内部官员的动态理应有着深入了解。其信件中或许蕴含着周沆涉案的关键内容,这些信息将成为拨开曾业英错误论断迷雾、还原周沆真实历史角色的重要依据。

同时,对周沆自述诗的深入研究也不应被忽视。可以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从诗歌的意象、情感表达、用典等方面入手,挖掘出更多关于周沆在护国运动期间的立场、行为以及他与其他人物关系的线索,为还原历史提供更丰富的素材。

(二)话语权背后的政治逻辑剖析

1916年3月之后,唐继尧出于巩固自身统治、提升在护国军内威望的政治需求,着力塑造 “肃清内奸” 的正面形象。《云南公报》于3月24日报道张一鲲案,这一时间节点与唐继尧发布《讨逆后续方略》高度同步,充分表明该案件的公布具有明显的政治宣传性质。曾业英在研究过程中,未能充分考量这一复杂的政治背景,片面解读史料,进一步加剧了对护国功臣的污蔑。

在历史研究中,政治话语权对历史书写具有深刻影响。唐继尧通过官方媒体公布张一鲲案,既是对内部腐败现象的整治,也是一种政治姿态的展示。曾业英未能洞察这一政治逻辑,单纯从表面史料出发进行研究,导致对历史事件的理解出现偏差。因此,在解读历史文献时,必须深入剖析其背后的政治、社会背景,才能准确把握历史事件的本质。周沆自述诗或许也受到这种政治环境的影响,其中的隐晦表达可能正是他在复杂政治局势下的自我保护和真实情感的曲折流露,这同样需要我们在剖析政治逻辑时加以考量。

我此前已围绕此争议撰写5篇文章,衷心期盼曾业英教授能够予以回应,同时也热切期待关注此事的学界同仁、历史爱好者共同参与讨论。为推动学术交流,我已将文章发布于知网、万方等学术数据库,借助这些平台精准触达学界专业人士;同时,在ResearchGate、Academia.edu等国际学术社交平台发布,并@相关领域学者,力求吸引更多关注。在社交媒体方面,通过在微博带#护国运动研究# #学术争议#等热门话题标签,@历史领域大V与学术媒体官方账号助力转发;在微信公众号发文后,积极鼓励读者分享至朋友圈与学术交流群。此外,我还尝试通过曾业英教授所在单位官网查询联系方式,发邮件说明情况并附上文章,诚恳请求回复交流;若知晓其参加学术会议的安排,也计划在会议期间争取当面交流机会,阐述观点。

曾业英在张一鲲、周沆事件研究中的一系列失误,绝非偶然的学术偏差,而是对护国功臣的不当抹黑。我们必须秉持严谨的学术态度,重新审视这段历史,还护国功臣以公正的历史评价。期待在广泛而深入的交流与讨论中,能够驱散历史的迷雾,让护国运动时期的真实历史图景得以清晰呈现,这其中对周沆自述诗等多元史料的研究和探讨也将发挥不可或缺的作用。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