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女儿去逛街,无意中发现有人在街边摆卖新鲜捻子,为了尝个鲜,我去问了一下价格;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我滴乖乖,快顶上一斤猪肉的价钱了。
“能不能便宜一点?”我问道。
“不能!”卖货的老太婆回答的很坚决。
“便宜一点!便宜一点!”我边用手去扒拉捻子边说道。
““哎呀!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把我的捻子都扒拉破皮了。快走!快走!快走!我不卖给你了,真是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买东西的人,把人家的东西都扒拉坏了。”老太婆本来就看不惯我扒拉她的捻子,见有一些捻子被我扒拉破皮了,便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我觉得很失面子,便边走边说道:“又不是没吃过,我还不想买呢。”
“不想买你扒拉我的捻子干嘛哈?没钱买就不要装模作样的扒拉我的捻子,吃饱了没事干怎么的?”老太婆骂起人来凶得很。
我一听老太婆把我骂的那么难堪,有心要怼一怼压压她的嚣张气焰,可女儿拖着我就走,嘴里还说着:“妈!妈!你弄破了人家的东西,你不占理,怼下去你得吃亏,要是人家要你赔,你赔不赔?好汉不吃眼前亏,趁人家还没提出来咱们赶紧走。”
回到家后,想想被一个乡下老太婆羞辱,心里恨恨不平。诶!真是黄鼠狼没打着,被熏一身臭,捻子没买着,白挨一顿骂,想想都觉得窝气。
“妈妈!还在生那个老太婆的气啊?”女儿见我还在叨叨刚才发生的事,便问道。
“能不生气吗?平白无故挨了人家一顿奚落,换谁都会生气。”我没好气的说道。
“妈妈!是你先弄坏人家的捻子,人家才奚落你的,你有错在先,怨不得人家奚落你。好了!別再生闷气了,不值得。”女儿劝道。
我觉得女儿说的在理,便笑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不生气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是掂记着那老太婆的捻子的,因为那捻子的香甜味实在是太诱人了;我自从到了城里生活,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没吃过新鲜的捻子了,这次突然见到新鲜的捻子,儿时摘捻子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令人怀念啊!”
自从遇见了新鲜捻子,我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去山里摘捻子。作为一个乡下出生的人,我三四岁就认识捻子捻子树了,我的家人只要上山,只要捻子成熟了,必定给我摘捻子吃,可以说我是吃着捻子长大的。
我自己能摘捻子吃还是从当放牛娃开始的,我们那个时代的农村,放牛都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只要你家有牛,只要你喜欢,都可以去放牛,当然,没牛放也行,你也可以去做伴放牛摘野果,山里的野果子多得很,一年四季都有。
我们那个时代的小孩比较苦,父母为了争工分换口粮,把家里的活都扔给我们小孩子做,像带孩子,放牛,挖猪菜,……,等等。如果不想做家务,得找一个理由出门去躲,而我找的理由是替父母摘捻子浸酒。
我父母都饮酒抽烟,他们饮的可不是什么白酒,而是自己浸的药材酒,而浸酒的药材,就是闲时挖的或采摘的。
有了摘捻子作借口,只要是捻子的采摘期,我都去找表弟做伴摘捻子,以逃避做家务。
其实,摘捻子也不是件轻松的事,不过,它有苦亦有乐,苦的是要翻山越岭,有时还要遭蜂蜇蛇吓,而乐的是收获了捻子不仅可以用来浸酒,还有得吃,甚至还可以拿去集市上卖钱。
在我的印象中,有一次摘捻子,我遭遇了毒蛇野蜂双惊吓,那是我人生中最惊险经历,苦乐全占了,它令我终生难忘。
我至今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那是一个礼拜天,我跟本村和邻村的一大帮放牛的小伙伴去村后的山上放牛兼放牛。
那天是个大雾天,雾气很大,浓浓的晨雾像放了烟雾弹似的,人走在进山的路上,隔个几米,前面的人看不清后面的人,后面的人看不清前面的人。
我们大声吆喝着,既吆喝牛,又彼此保持着联系,不至于走散。
行走在浓雾中的我们,彼此间只闻声不见人,就像行走在电视剧里的神仙境界一样,被灰白的雾气缠绕着裹着走,虽然没有飞升的感觉,但也过了把如临仙景的瘾。
当雾气慢慢散去后,我们便踏着水洗般湿漉漉的山草去寻捻子树。
摘捻子是不能也不会聚在一起的,当然,如果遇到一大片捻子树就另当别论了。人们聚在一起摘捻子,热热闹闹不寂寞,有事还能互相照应,这是摘捻子的人谁都不会拒绝的。不过,我们村后的山头没有成片长在一起的捻子树,都是稀稀疏疏的东一丛西一丛分布生长山上。
长在缓坡的捻子树是很难有成熟的果子摘的,因为捻子树结的果果皮刚刚开始变红,就被捷足先登的人摘去了,只有那些长在陡坡上捷足先登的人又不愿去摘的捻子树结的果才有机会让后来者采摘。
我和表弟结伴去攀爬一处看好的陡坡,那陡坡上远远望去有不少的捻子树,估计会有不少成熟的捻子摘。
因为是陡坡,加上雨水的原因,坡面裸露着不少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灰褐色的岩石,坡面几乎没长草,只长着杂生其间的捻子树和各种小灌木。
我和表弟揪着小灌木和捻子树往上攀爬,遇到有熟透的捻子就摘下往身上挂的口袋里塞,有时遇到个大且成熟度百分百的黑亮大捻子,我和表弟首先想到的不是往身上挂的袋子里放,而是往嘴里塞,弄得嘴唇和手指都被捻子汁染成紫红色。
多汁香甜的捻子是那么的吸引人的眼球,以致于我和表弟的目光都只专注于捻子树上的捻子果,对于捻子树下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直到听见捻子树下面传来一阵阵的呼呼声,我和表弟才发现捻子树下盘着的蛇。
那是一条脚指头般大小的眼镜蛇,可能刚蜕皮不久,身上还挂着些灰白的皮屑,也就是没蜕掉的老皮,与平日黑亮的皮色相比较,这条眼镜蛇的皮色有些暗淡。
这条眼镜蛇感受到我和表弟闯进了它的地盘,便扬起脖子扁着头呼呼呼的向我和表弟发出警告,吓得我和表弟落荒而逃,陡坡上不少石头也因我们的缘故而滚落坡下。
经此一吓,我和表弟学乖了,我们决定打草惊蛇,于是找来棍子,边走边敲击包括捻子树在内的灌木,在确定安全后才敢伸手摘捻子。
我们这种打草惊蛇的做法,看似高明,实则愚蠢且危险,很快,我们就遭到马蜂的围攻,我们捅马蜂窝了。
当我和表弟看见前面的一丛捻子树上结满了黑亮黑亮的捻子时,我们兴奋的边拍打要经过的灌木丛边欢呼着跑过去采摘。
看到黑亮黑亮的大捻子,我们舍不得用棍子去敲打,怕熟透的捻子掉下地摔破难找。
我和表弟边说边笑边摘大的捻子往嘴里塞,正摘的起劲,突然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从我们摘的捻子树下传来,我和表弟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只黄色的苍蝇般大小的黄峰从捻子树下蹿出来,往我和表弟没遮没拦的皮肤上蜇来,我和表弟被蜇的鬼哭狼嚎,连滚带爬的抱头鼠窜。亏的跑的快,只被蜇了几针,可也够我们受的了。
当然,被蜇的可不止我和表弟两个人,不过,我们这些难兄难弟凑在一块,免不了要相互耻笑对方一番。
我记得当时的情景,被蜇了眼皮脸皮的,手捂肿眼,呲牙裂嘴的指着嘴肿的笑;被蜇了嘴皮的,手捂肿嘴,使劲的向眼肿的挤眉弄眼;眼皮嘴皮都肿的,低眉顺眼,羞愧难当,像做错了什么糗事,没脸见人似的。
眨眼几十年过去了,每当看见捻子,总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儿时摘捻子的场景和趣事,真是令人难以忘怀又怀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