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而不辍:以“存养”之仁,续医者初心

“致知之功有时,存养之功不息”,于我这个刚卸下白大褂的退休医务工作者而言,这句古训恰是对过往从医路的回望,亦是对晚年新程的指引。从医四十载,那些在课堂啃书本、在病房练实操、在急诊室磨经验的日子,是“致知”的时光——为吃透一个病症反复查阅文献,为精进一项技术反复练习操作,这些“求知”的功夫,总有阶段性的目标与收尾。如今告别临床一线,并非医者身份的终结,反倒让我看清:多年行医沉淀的专业素养、对患者的共情之心、对生命的敬畏之意,这些“存养”的医者底色,从不是“退休”就能画上句号的,而晚年的精彩与余热,正藏在这份“不息”的存养里。

退休后常有人问:“离开了医院,还能做什么?”其实医者的价值,从不止于诊室的一方天地,那些年“存养”的专业本领,本就该在生活里继续发光。社区卫生站时常缺人手,我便主动报名当志愿者,每周固定两天去坐诊。不用再应对急诊的紧张节奏,却能更从容地和老人聊聊病情:张大爷有高血压,我不光帮他测血压,还细细叮嘱他饮食里该少盐少糖,教他用手机记血压日志;李阿姨总失眠,我结合她的体质,给她推荐温和的助眠小妙招,提醒她别盲目吃安眠药。这些事没有抢救时的惊心动魄,却藏着多年临床“存养”的细致——从前在医院,我们练的是“快准稳”地治病,如今在社区,我们做的是“慢下来”的健康守护。有时遇到居民拿着检查单来问,我帮他们梳理报告里的关键指标,解释得明明白白,看着他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便知自己多年“致知”习得的专业,从未过时,这份被需要的感觉,便是晚年最踏实的“余热”。

“存养之功不息”,养的不只是专业技能,更是对“医者仁心”的坚守,这份初心,恰能让晚年生活生出新的精彩。退休后有了整段时间,我开始整理从医以来的笔记:那些当年遇到的疑难病例、前辈传授的诊疗心得、给患者的康复叮嘱,一笔一画都藏着岁月的温度。社区知道后,邀请我给居民开健康讲座,我便把笔记里的干货拆成“高血压日常护理”“老年人跌倒预防”“秋冬呼吸道保健”等小主题,用接地气的话讲给大家听。有次讲完课,一位阿姨拉着我说:“大夫,你讲的比电视里清楚多了,我总算知道怎么给老伴煮降压的杂粮粥了。”后来我索性在社区建了个健康交流群,大家有问题随时问,我看到了就及时回复,有时还会分享些简单的养生操视频。从前在医院,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个患者;如今在社区,我们守护的是一群人的健康,这份从“治病”到“防病”的转变,正是带着过往的仁心,在新的天地里续写责任,日子也因这份坚守变得格外充实。

更让我觉得温暖的是,“存养”的不仅是对他人的善意,还有对生活的热爱,这份热爱,让晚年有了更多可能。从前值夜班、赶手术,很少有时间陪伴家人,如今每天清晨,我会给老伴熬一碗她爱喝的银耳羹,傍晚陪她在公园散步,听她讲社区里的新鲜事;外孙周末来家里,我不再是那个总被急诊电话催着走的姥爷,而是能陪他搭积木、给他讲“小白褂的故事”的爷爷。有次外孙问我:“姥爷,你为什么喜欢当医生呀?”我指着窗外的梧桐树说:“就像树要给人遮阴,医生要给人治病,帮别人的时候,自己心里也亮堂。”说着说着忽然明白,多年行医“存养”的,不仅是医术,更是对“帮人”这件事的执着。后来小区里有独居老人,我会定期去帮他们量血压、检查常用药的保质期,有时还会帮他们联系社区医院的义诊——这些小事,没有惊天动地,却让我觉得,退休后的日子,和从前在医院一样,都在靠近“守护”这两个字。

有人说退休是“解甲归田”,可对我而言,退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做“医生”。过去的“致知”,让我们练就了看病救人的本领;如今的“存养”,让我们带着这份本领与仁心,在社区、在家庭里继续传递温暖。不用追求多么轰轰烈烈,帮居民解答一个健康问题,给家人一份踏实的陪伴,都是晚年的精彩;不必纠结于“余热”该如何燃烧,只要守住那颗医者初心,用心对待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日子自然会充满意义。“致知”的时光已成过往,“存养”的旅程才刚开启——退休不是医者生涯的终点,而是带着满心的温暖与责任,以另一种姿态,守护岁月静好的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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