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从城市的睡梦里朦胧醒来,它还睡在雾的梦里。出了门,才感觉到下着细朦朦的雨丝。坐公交时,车上的人都很沉默,带着梦境的残留,在独自回味。经过一处老城墙的遗址时,我看见通过略显幽黑的城门通道的另一端,有个人影影绰绰地立着,背对着我,望着被春风吹皱的运河水。那道身影带着春的惆怅与忧郁。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间觉得那道身影是从遥远的从前投影在这个未醒来的城市的梦里的。他也许即将远行,她也许在等待承诺归来的人。
濛濛的雨丝扑到车窗上,那道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不由想起了戴望舒的那首《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行着,/冷漠、凄清,又惆怅。/她静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飘过/像梦一般的,/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像梦中飘过/一枝丁香的,/我身旁飘过这女郎;/她静默地远了,远了,/到了颓圮的篱墙,/走尽这雨巷……
我不知道今日的清晨,是否也有一个结着愁怨的丁香一般的姑娘踱过某一条深巷。但我知道,在半梦半醒的雾里,城市它梦见了这么一个背影。岸边的杨柳顾自婆娑婀娜,不解春风里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