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讲的故事(1)

盛暑七月正是农忙的时节,可是附近的田地里都空无一人。阿宁刚刚从表舅家回来,一别故乡七载光阴,这曾经无比熟识的地方,却透出了淡淡的陌生的感觉。怀着坎坷的心,阿宁走进了家门。

篱笆院,茅草屋,辘轳井。还是老样子,家里总还是熟悉的。他看见大嫂在灶台哪里忙活的不可开交,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回来。他轻轻地放下包裹,默默地拿斧子蹲在门口劈起了柴。闻到劈柴声,嫂嫂还以为是兄长回来了,“安子,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嫂嫂是我,我是阿宁。”

“原来是叔叔回来了。”

嫂嫂告诉他,皇帝老儿前些日子驾幸路过此地,觉得山清水秀,因此下令在两个月之内要在山顶修建一座寺庙,附近的男人都被征用到工程前线了,女人负责每天送食物。嫂嫂刚才就是在准备午饭。

“我代你去送吧。”


阿宁身强力壮,爬山又是日常生活,于是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没一炷香功夫已然到了半山腰。在他前方不远,有一位佝偻着身躯的老奶奶,蹒跚着拾阶而上。一个不小心,踩空了一脚,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多亏着阿宁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老奶奶,您这么大岁数,是要干吗去呀?”

“去给山上的人送饭。”老奶奶说一句话,怕是被咳嗽打断了三四次。

阿宁见她手里提了一小罐水,腰里别了一小袋米。这一点点干粮,怕是连一个男人一顿饭都不够。

“奶奶您还是下山去吧,就这点东西帮不上什么忙。”阿宁好言相劝。

老奶奶,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的坐在了路边的一棵槐树下面。

“人老喽,不中用咯,可我这点路不能白走啊。”老奶奶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她打开米袋,一粒一粒数了起来。

“这样吧奶奶,我帮您把这点粮食带上去怎么样,也不枉费了您老的这一片心?”

“这好吗?”

“放心吧您,准保把东西带到。至于这点水,您就带回去路上喝去吧。”

“水就不带走了。”老奶奶拿起水罐,一下子把水全都泼在了地上。她试着站了一下,腿一软摇晃着又坐下了。在阿宁的搀扶下,她多试了几次才踏上了下山的路。

一边走,一边还哼唱着远古的曲调。


阿宁远远地望了一眼,继续上山。

到了场地,他先把老奶奶的米袋放在了伙房,然后就带上准备好的午饭去找父亲和兄长。久别重逢,话自然多的不可开交。不过车轱辘话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么几句。

正讲着话,突然监军派人来说是要见他,要把他带到伙房。他父亲和兄长见他初来乍到也不像是会惹上什么仇人,怎么监军好端端的要见他,心中顿时都像是悬垂着的秤砣,放不下,安稳不了。阿宁扭头一想,怕不是老奶奶给的米出了问题,找不到老奶奶,怪罪在了他的头上。老奶奶啊老奶奶,你可害惨了我咯。

进了伙房,阿宁却看见了惊人的一幕,火工拿着他给的那个米袋向锅里面倒米,可是这米就像是自己会生长一样,越倒越多,源源不断,怎么也倒不干净。

阿宁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急忙地甩开押解他的两个人,向山下跑去,他要追住那个老妇人问上一问。

但是人哪里还有踪迹。穿过了一丛丛的树木,越过了一条条小溪,人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跑了一路阿宁也累了,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面,左手顺势就扶住了旁边的槐树。阿宁突然想到,这不就是刚才和老奶奶分开的地方?

一扭头,他看到刚才老妇人泼下那罐水的地方,真真切切的出现了一汪水泉。水咕嘟咕嘟地从地下涌出,阴湿了一大块的土地。这一切恍若隔世,阿宁坐在那里久久的不能平静。

老奶奶的故事渐渐地传遍了附近,人们都认为一定是大家的诚心感动了天神,于是神女下凡,拯救庶民。


这就是爷爷给我讲的鸡鸣山的故事,鸡鸣山因此也被人们称之为——奶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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