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喜欢看闲书,什么闲书都喜欢。
我们家有很多的书,那时家里没有书柜,书就随手放着,一摞摞的,随处可见。
我们家的书都是旧书,还有旧杂志,都是父亲从废品收购站一拖车拖车弄回来。那些书很便宜,三五块就是一拖车。买书太多的时候,废品收购站的人还会帮忙一起到家里。
父亲六二年毕业于苏州中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当地的郊区医院。郊区医院分东郊医院和西郊医院。父亲每周一三五在东郊医院上班,二四六到西郊医院上班。
父亲是个热心肠的人,只要有病人不方便到医院来,人家一请,他就利用下班后的时间上门去出诊。废品收购站的杨站长,就是因为母亲的慢性病常常来请父亲上门出诊。一来二去的,两个年龄相仿的人成了朋友。后来杨站听说父亲喜欢看书,就跟父亲就,站里经常有人将半旧的书拿去当废纸卖了,什么书都有。
我六四年出生,六八年之后的文革时期有破四旧的运动,很多藏书的人家害怕红卫兵上门抄家,偷偷把书拿去废品收购站卖了。我们家的成分为贫农,上无片瓦 下无立锥,属红五类家庭的一种,闹革命闹不到我家,所以父亲有胆量去把这些书买回来。
爷爷虽然不识字,但他却喜欢读书人,他觉得只要在看书就是在学习,就是在做正经事。
因为有这样的机缘和家庭的氛围,造就了我们几个孩子都喜欢阅读。
我喜欢瞎看,从文学作品到父亲的专业书籍中《梦的解析》。七十年代父亲回苏州医学院进修两年精神医学专业,故而家里有很多关于精神医学的专业书,我只选了这本去读,也只记得弗洛伊德的这本书,而这本书也成为了我往后岁月中反复阅读的书。
头次看弗洛伊德《梦的解析》,是在我小学四年级放暑假的时候。这本书对于当时的我无疑像天书,我是连书里的插画也看不明白。但这次的乱翻养成了我一个习惯,就是越看不懂的书越要看,就算看十遍八遍也要看。
小时候喜欢阅读的我,什么时候都抱着一本书看,闲书是看了不少,但学校发的成绩报告单,总要挂几个红灯笼,除了写作文,我没有喜欢的课目。
学习渣成这样,别人家的父母肯定是要骂,更严厉的是要打了。
还好我们家庭很随意,只要孩子快乐,安全,自由成长就好。用父亲的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长大了自己要了就好了。
每年学校放暑假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吃了饭,爷爷还会搬张躺椅到院子里大楝树下,让我躺在上面看闲书。
晚上,院子里乘凉,竹榻上父亲盘着腿给我们拉二胡,一首《二泉映月》,听得让人心酸。
过去的夏日远去很久了,可那样的日子总让人难忘。